Creamily
在「空中霸者」被擊墜的那一天,煌硬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駕駛Strike出來搜索差點被列為MIA的我,明明,他都已經快到極限了。
找到我的那一瞬間,他抱著我哭了很久,像個迷途的孩子,終於找到回家的路。
他説:
「還好、妳、沒事。」
聲音破碎得令人心疼。
回到大天使號上,奇薩卡面無表情的送了我一巴掌。
我不覺得疼
因為我知道,那個脆弱的少年心頭上的傷,比我更痛。
只是我有人能夠依靠,而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想,守護他。
──至少,別讓他老是獨自一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哭泣......
......
綠色的眼眸眨了眨,她伸手拂去那張臉上無意間顯露的悲傷。
「喂!阿斯蘭,不許哭!」
卡佳里兇巴巴的罵道。
看到他一閃而過的愁容還是讓她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其實他也是個內心非常柔軟纖細的傢伙。
「什麼啊......我才沒有......」
語氣聽起來像撒嬌。阿斯蘭抱著棉被,將一半的臉埋進被單裡,只露出一雙湖綠色的眼眸溫柔的注視眼前的少女。
微笑。
「吶,繼續吧,我在聽。」
他說。
「那你不能亂想哦!」
卡佳里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頭,挪了挪位置往他懷裡靠。
「嗯。」
他應了聲,伸出一隻手把玩她的頭髮。
......
敵人來襲。
那些ZAFT的傢伙真像陰魂不散的蒼蠅,趕都趕不走。
煌又被迫駕駛MS上前去和那些敵人交戰──為了保護艦上的人們,他不得不一次次勉強自己,帶著那顆傷痕累累的心投入戰場。
我站在艦橋上看著螢幕傳回來的影像,除了乾著急──我,什麼都做不到。
看著煌在前方戰鬥,再看到熟悉的紅色機體......我真的萌生過,如果當時真的殺死了阿斯蘭──殺死了那個ZAFT士兵就好了,這樣,大天使號也不會陷入危險,煌也可以不用那麼辛苦......
但是我是知道的,即使我當初真的扣下板機,殺死了那個年紀和我相當的ZAFT士兵,依然改變不了煌得戰鬥的命運。
ZAFT的士兵不只他一個,少了他一人還有千千萬萬人,煌還是得戰鬥。
其實我好不甘心,為什麼非得這樣不可?
為什麼同樣是人類,就非得自相殘殺不可?
不管是煌還是阿斯蘭,明明都有血有淚,為何非得執刀相向?!
在當聽到歐普的艦隊傳來要攻擊的警告聲明時,我真的發怒了。
腦海裡只剩下這三個字。
──不可以!
為什麼歐普會這樣?這樣下去,這艘戰艦,還有那個少年會......!
萌生的只有──我得保護他們──保護,那個總是一個人偷偷哭泣的少年......
這樣的想法。
......
阿斯蘭輕輕笑了起來,湖綠色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側躺在他身旁的少女。
「其實初聽到那個任性到不行的發言時,我一瞬間在想──啊,原來卡佳里真的是公主......這樣。」
不是特別想糗她,但是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初見面時她暴力又自我得簡直不像個女孩,跟「公主」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說她是野孩子還比較有人會相信。
「嘎?」
卡佳里抬著眼,有些呆愣的發出疑惑的單音。
唔,這傢伙幹嘛用一副溫柔到可以擰出水來的眼神看人啊?
啪一聲,伸手擋去那個會電人的視線。
她覺得,再繼續被那樣注視,她會忍不住想非禮他。
──這傢伙天生是引人犯罪的料!
「嗯?」
阿斯蘭疑惑她的舉動,將覆在眼睛上的那隻手拿下的當下,對上她臉紅的表情。
「怎麼了?」
他問,嗓音有些慵懶。
然後,莫名其妙的被推了一把,差點滾下床。
「耶?」
張著眼睛看她,她又摔來一記枕頭蓋住他整張臉。
「......不要隨便勾引別人非禮你啦,阿斯蘭‧薩拉。」
咕噥,她把身體疊到他肚子上頭去,趴著。
「什麼啊......」
他又輕輕的笑了起來,動手揉亂她的頭髮。
嗯,說實話,如果對象是她,被非禮其實也沒差......
阿斯蘭兀自想,但此等邪惡的思想可不敢給身上趴著的人兒知道。不然,她會跳起來抓花他的臉吧?
──他有過切身之痛。
沉默了一下。
他又開口。
「最初,真的覺得卡佳里好像灰姑娘,夢醒了就不在......雖然那個形象跟個性一點都搆不上邊──就像我們原本不應該有交集,現在卻走到一起,這樣。」
現在想想,都覺得現實仿似一場夢,虛幻得像泡影,一戳就破。
「阿斯蘭是在害怕?」
卡佳里問道。
「是有那麼一點。」
他回答。
「因為,連像這樣抱著棉被一起窩著聊天,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啊。」
他們兩人一個像光,一個像黑夜。
一雙手隔起兩個世界,能在一起說話,到底是奇蹟還是命運?
卡佳里頓了頓,爬起來窩回原處和他面對面。
「那麼,親愛的騎士先生,我要繼續說我對我雙胞胎兄弟的感想給你聽嗎?還是你要改聽灰姑娘的愛的告白?」
眼裡有一抹促狹。
在他回答之前,她又搶先接口:
「後者還是不要好了,因為我也說不出來。」
她笑得很故意。
「卡佳里,妳好壞。」
阿斯蘭無奈的呻吟,整個人大字形癱在床上,傳來氣噓的抗議。
卡佳里覺得,有時候男人真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讓人很難按捺手癢及衝動,想去欺負玩弄。
天地明鑑,她真的不是特別想整他哦,只是很喜歡欺負他而已。
她伸出爪子搭住他的肩。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對不對?」
她笑,笑得像隻偷腥的貓,而他是隻待貓痛宰的小魚。
所以,低頭將臉湊近,親吻他的唇。
......
當下的一瞬間,是想殺了那個黑髮少年的。
在他說,他殺了煌的時候。
真的,想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
腦海裡的聲音一直催促著,只是遲遲的扣不下板機,理智在拉扯。
為什麼──煌非得被殺不可?
明明他是無辜被扯進戰爭當中而不得不戰的犧牲者,為什麼他非死不可?
明明──他總是很心酸的一個人哭。縮著肩膀,一個人躲起來默默的哭......
吶,你了解嗎?
你了解嗎?阿斯蘭。
你一個人哭過嗎?
煌的心酸和苦楚──你又了解嗎?!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說:
「煌那個人......做事不牢靠......又莫名奇妙......動不動就哭!可是他很善良......是個好人啊!」
為什麼──你非得用這種方式殺了他不可?
他是有哪裡讓你憎恨到不惜自爆也一定要死殺他的地步嗎?
──阿斯蘭!
我好想尖叫。
可是少年卻露出了懷念又悲傷的笑,說:
「我就知道......他都沒變......就是愛哭......愛依賴人......明明很優秀......做事卻沒什麼分寸。」
一瞬間,忍不住顫慄。
「你認識......煌嗎......?」
我問。
到底,少年說這段話,代表著什麼意思?
我祈求上天,不要這麼殘忍......不要這麼殘忍......
千萬,別讓事實如同我所害怕的一樣,走到最壞的結局。
他卻這麼答了一句:
「認識啊......還很熟......一直是朋友。」
神聽不見我的祈禱。
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心臟,喉嚨艱澀的發不出聲音。
我只感覺的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在發抖。
──為什麼,會這樣?
他又嘶吼:
「──我們再見面時,他就已經是敵人了啊!」
這句話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因此,我忍不住,揪起了他的衣領。
「──混帳!你怎麼可以這樣?!」
──朋友殺死朋友,為什麼世界容許這樣殘忍的事?他又為什麼能下得了手去做這樣的事?!
「因為殺了人而被殺,因為被殺而殺人,這樣殺來殺去最後真的能得到和平嗎?!」
哭著吼他。
煌不應該過這樣的人生才對──他還年輕、人生才剛起步多久,為什麼偏偏被這樣扼殺掉?
為什麼,必須經歷這種罪?
為什麼非得死得這麼悲慘?
為什麼偏偏是被自己的好朋友給殺死?
──為什麼?!
......
「卡佳里其實恨過我吧?」
長長的睫毛微微的下垂,帶著似在深思的表情。
這句話問得不冷不熱,只有稍顯瘖啞的嗓音微微透露出情緒。
彆扭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安靜地等待被判刑。
瞇著眼看他,卡佳里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回答:
「不恨。」
阿斯蘭驚訝的抬頭,湖綠色的眼眸眨啊眨,表情非常困惑。
卡佳里微微一笑,伸出手貼在他的臉頰上。
「誰叫阿斯蘭在哭勒?」
語氣帶著戲謔,捏了他的臉一把。
「嗳......?」
某人發出弱智的單音,一掌拍掉她的鹹豬手。
不滿的嘟嘴,卡佳里一會兒才接口:
「當時的阿斯蘭已經為自己殺了童年好友的罪惡感在哭泣了......當時的我想──痛苦的事實在太多,殺人也不能結束戰爭,死去的人回不來,憎惡的輪迴卻必須斬斷。在那個動蕩的年代,生命的代價不能要求誰來償還──所以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要恨你。」
當人逼著做出二選一的抉擇時,那是痛苦的,而他又恰巧選了最折磨自己的一條路。
他其實和煌一樣都是個溫柔的呆子,第一次見面時便隱隱約約的發現了,所以見到他不停掉落的眼淚的當下,她下定決心,絕不會恨那名殺了自己好友的悲傷少年。
「......」
聞言,阿斯蘭怔愕的瞪大雙眼,綠眼凝視她閃動的琥珀色眼眸,覺得......有些鼻酸。
然後,幾乎是害羞地,他淺淺的,露出靦腆的笑。
......
知道煌沒死的那一刻,不曉得為什麼,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像個瘋子般的瘋狂落淚瘋狂哭。
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揪心的痛楚並濟。
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和煌相處的日子明明不算長,卻對他始終很在意。
大概是他真的是個會令人擔心的傢伙吧。
以為他死去的時候,我哭了好久;知道他沒死的當下,我一樣哭了好久。
煌是個笨蛋,笨得令人想動手敲破他的腦袋──但是看到他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眼淚還是不聽使喚的往下落。
一直覺得,很多話,即使我不說,他也能夠了解;一如,他很多話不說,我也能知道他的想法一樣。我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聯繫,怎麼切也切不斷。
並不討厭,這樣挺好。
多了一個人了解自己,也多了一個人可以了解。
我想保護他......這種心情就像他想保護我一樣。
就像知道我失蹤的當下他連入睡都顯得不安和心慌;就像我收到煌MIA後的消息心急如麻,恨不得將全世界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他一樣。
我想保護他......
保護他......
保護他......
保護那個其實敏感又纖細的少年......
我相信自己這麼點能力還是有的。
真的不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這點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我的交友世界也沒有旁人眼中的廣大,事實上它小得可憐。
我極度自傲,同時極度自悲,煌卻總是能夠安靜的包容我所有性格上的缺陷,溫柔的待我如半身。
我們的距離始終不遠。
這樣挺好,並不討厭。
不是觸碰不到的人,能一起流淚一起笑。
他可以為我哭,我可以為他笑。
父親臨死前說,妳不孤單,妳還有個兄弟──我看著遞來照片,上頭寫著我和煌的名字,並不太訝異。我和煌似乎理當如此,生來便該是手足,才能如此親近、知曉對方的想法不需要言語。
雖然我們兩人的性格天差地遠,但這樣又如何?
真的沒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
我頭一次感謝上蒼,讓我和他相遇。
即使祂讓我們錯過彼此十五年,卻絕對值得收藏珍惜。
......
「......卡佳里欺騙我的感情!」
阿斯蘭鼓著臉頰瞪視某人,湖綠色的眼眸裡寫滿了濃濃的怨懟。
果然說不想要煌當他的「情敵」根本就是安慰他的,阿斯蘭打心底不相信某人說自己對煌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聽聽,上面那些是多麼深情的愛的告白呀?!
嗚嗚嗚~他想打滾。
「我哪有?!」
卡佳里不服氣的大叫,明明是他要自己「照實」說感想的耶!
「就是有......」
進化成醋缸的某小白鼠睜著眼睛哀怨的指控──
「妳說煌就算什麼都不說,妳也能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對我就不是......」
想當初他從宇宙回來,對她說自己要留在歐普、留在她身邊時,她竟然一臉遲疑的問他:
「那美玲怎麼辦?你不是應該要對她『負責』的嗎?」
真是天殺的干美玲啥事?!
「還懷疑我的一片真心......」
甚至認真的指責他說:
「我會照顧自己,煌也會照顧我,阿斯蘭應該要留在美玲身邊。」
妄想一腳將他踹出她的生命。
最後還是饒他拼上了自己的自尊、很沒風度的出手將她揍哭,她才真的相信他是真的想留在她身邊──
雖然事後換他被煌狠狠痛扁了一頓、好幾天不能側睡,不過煌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不要緊。
只是──她根本是偏心!偏心啊!
「我哪有?!」
金色的眉毛皺成了「川」字型,卡佳里覺得自己好想磨爪子刮花某人的臉。
她完全無法理解阿斯蘭在發什麼癲。
危險的瞇起眼。
「就是有啊......卡佳里都只想保護煌而已......」
綠色的眼珠淚光閃閃的巴著她,語氣很撒嬌。
阿斯蘭抱著抱枕,舒服的將下巴靠在上頭,看起來活像個死纏著人要糖的死小鬼。
「嗯哼!」
卡佳里不悅的瞪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勾起一抹笑。
掄拳不重不輕的搥了他的胸口一下,她問:
「阿斯蘭‧薩拉,你希望我說什麼?」
和他相處也有好一段時間了,雖然兩人在一起總是跌跌撞撞、摔得滿身傷,但他的小動作,她一直都看得明白,只是她比較喜歡裝死。
畢竟──她雖然總是大剌剌,但也是會害羞的好嗎?
「妳說呢?」
阿斯蘭笑著將問題拋回給她。
他一直都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喜歡斤斤計較──所以就算對方是自己的好朋友、戀人的兄弟手足,該喝的醋也不能少。
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嘛,可不是?
卡佳里只是笑嘻嘻的看著他,探手搔他癢。
「我不想說。」
她是有自尊的母獅子,非常高傲。
「我會變心哦!會出去外面捻花惹草哦!」
連說點好聽話安慰他一下都不會......他也是需要安全感的耶!
阿斯蘭承認,自己絕對是在恐嚇。
很奇怪,明明他的個性很木訥,遇上卡佳里後偏偏變得占有欲特強,兩人獨處時更會使小孩子任性。
這點,連他自己也很訝異。
「你敢?!」
某人咆哮。
──這個小人!
「卡佳里果然還是比較喜歡煌......」
他故意垂下眼。
其實逗她真的很有趣.....
「阿斯蘭‧薩拉──!」
卡佳里憤怒的給了他一腳。
「──啊!」
然後,這是滾下床的哀號。
......
「卡佳里妳又欺負我......這是家暴!」
阿斯蘭摀著後腦勺,覺得自己有夠可憐,三不五時就被暴力相向。
從地面上坐起來,他橫眉豎目的看著他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公主殿下。
嗯,該從她身上卡什麼油比較好呢?
他思考。
「囉嗦!」
卡佳里挑眉,將自己的抱毯小毬毬給丟下床,直接將阿斯蘭給淹沒在被毯下。
「你是傻瓜!」
她氣惱的嘟嘴。
「妳一直都嘛這樣說......好啦,我呆。」
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被罵,只是輕輕地笑,將毯子從頭上抓下來拿在手上,頑皮的看她。
「嗯哼,還是個笨蛋哦!」
她皺了皺鼻子,指著他的鼻尖道。
「是、是。」
他又回答。
簡短,但不是敷衍。
「......看起來親近並不等於是『愛情』呀,阿斯蘭。」
她悶悶地講。
往往真的只是一種感覺......比誰都友愛彼此,卻不會愛上對方。
如果僅是友愛就是愛情,世上所有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都該抓去槍斃了吧?
「所以呢?」
阿斯蘭靜靜微笑,安靜的看著她。
他這樣的眼神,總是讓她心亂如麻。
「總之,不要隨便亂吃飛醋!」
雖然她是滿竊喜的啦......
卡佳里又將枕頭丟下床去砸他。
擋下迎面飛來的「凶器」,阿斯蘭終於肯轉話題了。
只見他抓著枕頭,一臉正色──
「卡佳里,我今晚能不能不要睡地板?」
他已經連睡地板三天了耶!三天!
調整者也是會感冒的啊!
「認命吧,阿斯蘭‧薩拉......」
卡佳里雙手托著臉,笑得很燦爛。
她說:
「誰叫你不是我『兄弟』?」
搖搖手指,她承認,其實她也很會記恨!
「......寶貝,妳這是虐待!」
某人哀怨的啃被角指控。
不知道他能不能申請保護令?
而她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C→K]篇大抵來說大概到這邊結束吧(被踢)
接下來應該是[K→AC](我自爆)
結果我又KUSO了囧
至於KC有沒有「愛」的感覺就是看個人(爆)
我個人認為比較超脫「愛」的層級
或許C可能真的不知不覺對K有感覺(?)
不過這個跟成長背景有比較大的關係
她的交友圈比想像中的還要小啊(被踢)
繼續慢慢爬...
雖然到這邊也能當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