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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5  左看右看總覺得還是缺了什麼,所以再將細節修得齊一點。
     前前後後又補了2000多字上去,真的破萬字了啊QAQ
     但是我想人物的情感跟想法應該會刻寫的更完整一點。
     所以還是忍不住的加了點什麼上去。ˊˇˋ
     blog留一下初稿,當成草稿跟完稿,雖然貼了這個後我又重修了稿子一遍......(被巴)





 

Cluteh殘篇─後來





這是個看起來非常和平的日子,湛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和煦,鳥兒在枝頭上吱吱喳喳地叫,花園裡的鳶尾花上偶爾飛舞著幾隻蝴蝶。


原本,這應該是美好的假日。


嗯,應該。


......



 

冗淨明亮的客廳中悄悄飄散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氣味。青髮的男人和金髮的稚嫩少女互相瞪視著,兩對同樣深幽的湖綠色眼眸在半空中交會,激出陣陣火光。不服輸的氣勢,誰也不讓誰。


男人沉默的坐在米白色的沙發上,手指交叉擋去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眸,似在深思,又像是在打量,令人猜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少女則站在桌子的對面,男人的面前,她有些傲慢的抬起下巴,眼神叛逆,渾身燃燒著灼灼的氣焰,無畏的正視男人的眼睛。

四周霎時間籠罩起強烈的低氣壓,冷得像是隨時都可能刮起暴風雪。


冰冷的注視著對方,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要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打算,倒是一清早便被挖起床看兩人互瞪的年輕少婦先幽幽的嘆氣,打破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寂靜──


「喂,你們父女兩到底要不要吃早餐?你們不餓我很餓耶!」顯然對這種氣氛已經熟悉到懶得出言安撫的人,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都幾歲啦?天天吵吵不膩哦......她在心裡嘀嘀咕咕。


客廳的桌上擺著三份早餐、一份報紙、一個搖控器,少婦無視於旁邊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自己挪了挪位置坐到電視機前的正前方,拎了早點啃了一口,第一句話就是叫人滾蛋。


「小雪,要跟你老爸吵架到旁邊去,別擋我看電視的視線。」對她來說,與其看他們父女吵架,她不如看一下新聞還比較實際。


好歹,新聞可以知道時事,看他們吵架就只是浪費時間。


她揮了揮手,示意女兒讓開一點,一整個就是對空氣中的火藥味忽略的很徹底。


「......」擺明冷戰中的男人和少女見她這麼冷漠都不關心一下,頓時非常有默契的轉過頭來看她,相同的湖綠色眼眸寫滿了滿滿的哀怨。


「媽咪......」少女試著開口叫喚,但得到的卻是一句刺傷她幼小又脆弱的心靈的殘忍發言。


「小雪妳閃開。」明顯的不耐煩,卡佳里見女兒沒讓開的打算,乾脆動手將女兒推到一旁讓她繼續跟她老爸大眼瞪小眼,自己拿起搖控器轉開了電視。


「卡佳里......」這次開口的是青髮的男人,低沉又哀怨的嗓音似乎不滿這樣被老婆無視,語氣中有濃濃的怨懟。


然後,少婦氣憤地拍桌了,琥珀色的眼珠帶著殺人的視線──


「吵死了!你們吵你們的,讓我好好吃早餐不行嗎?!啊?!一直煩我做什麼?」口氣像是吞了幾十噸的炸藥,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來她心情不怎麼好。


昨晚晚睡,今早又天沒亮的就被吵醒,既然都已經不打算讓她繼續跟周公約會,這兩個不懂得體諒別人的父女竟然還不讓她好好的吃早餐?有沒有天理啊?!卡佳里很想上前狠狠掐死他們。


危險的瞇起眼眸,「還是你們想讓我把你們從房子裡頭丟出去好還原清靜?」她咬牙露出冷笑。


瞬間,少女和男人同時抖了一下。


「媽咪不要生氣!小雪給媽咪抱抱哦~」少女率先裝乖,討好的黏到她最親愛的老母大人身旁蹭著她撒嬌,但雙手環住她的腰的同時,不忘朝男人吐舌、扮鬼臉。


男人扯了扯唇角,露出很難看的笑,恨恨的怒瞪那雙在他眼前正大光明非禮他老婆的鹹豬手。


「慕雪‧薩拉小朋友,請妳馬上放開我老婆。」語氣有點冷,他的眼神非常危險。


抱他老婆者死──就算是女兒也不能夠原諒!


「我不要!」擺明就是要氣死對方,慕雪咧大了嘴,笑得很猖狂。


她討厭死這個每次都跟她搶媽咪的男人了,看他暴怒的樣子絕對是一件有趣的事──她從來都不吃素。


「死小鬼!」阿斯蘭一秒萌生出想將女兒捉去填海的衝動。


小魔星就是小魔星,根本是惡魔轉世來破壞他跟卡佳里感情的──這個性到底是像誰啊?他完全看不出來。


「真是夠了......」眼看「戰事」又一觸及發,卡佳里忍無可忍的暴喝,「都給我坐好吃飯!」然後用力各敲了他們的腦袋一記。


幾乎每天,她都會成為他們父女相殘的引爆點,這點實在很無力。


為什麼天天都有架能吵?不累嗎?


「阿斯蘭你跟你女兒計較什麼?都幾歲了,不丟臉哦?」卡佳里白了他一眼。


年過三十的老男人跟一個十歲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計較有的沒的還亂吃飛醋是件很可恥的事耶!她鄙視的看他。


而屈服在暴力的淫威下乖乖嚥早餐的男人馬上又惡狠狠的抬頭:「她天天跟我搶老婆還跟她老爸頂嘴!妳就只會護她!」


真是痛心疾首......早知道那死小孩一天到晚就愛跟他唱反調,他真該在她剛出生時就先掐死她!


(可是這位爸爸,聽說你連老婆生的時候都不知道,你要怎麼掐?用靈通力?)


「因為你是呆子啊~」慕雪一臉嚴肅正經地幫阿斯蘭下結論。


咯咯咯......媽媽對她的愛還是比對笨蛋多出很多的,對於這點,她非常的滿意。


「小心我真的會把妳丟去餵魚!」阿斯蘭的表情鐵青得活像被倒了會,滿臉黑線的出言恫嚇。


看看,這像個才滿十歲沒多久的小女孩講得出來的話嗎?!沒大沒小......


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的,偷偷看了越發成熟標緻的老婆一眼,心中湧出無限個點點點。


嗯,還是別太多嘴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停──停停,你們兩個,都先乖乖吃東西,要吵再出去吵行不行?我頭都要痛起來了......」


眼看兩人的視線又再度隔著桌子激蕩出火花,卡佳里覺得自己好像在帶兩個欠揍的小鬼,幾乎無法按捺自己手癢想再呼他們幾個巴掌。


「給我吃飯!」這絕對是不容質疑的命令句。



 

用飛快的速度將女兒丟進才藝班裡揮手向她說再見,阿斯蘭這時才覺得自己世界裡的色彩似乎又生動了起來。本來嘛,放假的日子就該好好跟老婆相處,電燈泡什麼的,是沒存在的必要的。


「阿斯蘭你的表情看起來很邪惡。」坐在副駕駛座的卡佳里一眼就看穿他心中的惡劣想法。


是說,沒結婚之前,她都不知道原來阿斯蘭超像熱血小鬼頭的,連自家女兒的醋都能喝。以前在歐普時,他就算吃味也都不至於顯現出小鬼性情的啊......因為時空背景不一樣嗎?忍不住感嘆。


歪頭覷了他一眼,那頭被風吹得凌亂的青色髮絲在半空中飛揚。


阿斯蘭一臉無辜的轉過頭,「我只是在捍衛一個身為丈夫的權利啊。」表情非常認真。


所以小鬼什麼的,敢跟他搶老婆的都要打屁股──若是外面的蒼蠅就更不必客氣了。


他跟卡佳里分分合合好幾次,分到他都怕了,好不容易捉回偷偷跑走將他丟棄在殖民地的任性女人,為什麼他就非得跟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兒刮分卡佳里的愛啊?


是小鬼就該去一旁玩沙才對──老婆是他的,誰都不能搶!


(但是這位爸爸,女兒的出生聽說你要負一半責任......)


「你是小孩子嗎?」越活越回去......卡佳里失笑調侃,忍不住動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阿斯蘭沒有阻止某人對他的毛手毛腳,只是沉默了一下,一會兒,才這麼說:「太聰明的話容易失去,所以我寧可任性一點。」目光一瞬間竟顯得有些幽遠。


他已經禁不起任何因素的迫使讓他再失去陽光了,一次都不能。


過往就是因為背負了太沉重的責任感,而後失去她;好不容易將陽光帶回了自己身邊,他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


那不好受,真的。


「那也犯不著天天跟你女兒吵架吧?」卡佳里噗嗤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


他說的話太令人害羞,但不感動是騙人的。以前,任性的一直都是她,他有什麼苦楚都只能自己吞,現在,換他任性一點,也不為過。


──因為,他真的失去太多東西了。


深深地,凝望著他的側臉。


「那也算是聯絡感情的一種吧?」雖然並不是什麼好榜樣,但是亂捏女兒那張軟軟的粉嫩小臉讓他很有成就感──即使會被咬。



鼻子,抽了兩口氣。


──這個人哪......真的是傻瓜呢......


「卡佳里?」注意到她細微的反應,阿斯蘭疑惑的喚她。


到底,是怎麼了呢?


失而復得後,他一直都非常敏感。


「放心,沒事。」卡佳里抬頭,「我們去掃墓吧,阿斯蘭。」動手拍拍他的手臂要他安心,而後露出了笑容。


「嗯?」雖然他不了解她想做什麼,阿斯蘭還是依她的話,將車頭調了另一個方向。



 





神情肅穆的,靜視著眼前的墓稜,碑上刻劃著兩個人的名字──派屈克‧薩拉和蕾諾亞‧薩拉──阿斯蘭的父母,他在戰爭中失去的重要親人。


獻上整束的時鐘花,卡佳里蹲著身,雙手交握放在胸前,緊緊閉著雙眼。


阿斯蘭站在她的身側,安靜地看著墓碑上刻劃著的名字,湖綠色的雙眸中盈著淡淡的思緒。


──時鐘花的花語是「愛在你身邊」......

她悄悄地,在心裡說。


倘若忘記了愛人的方法,那麼即使生活在那個世界裡,也一定是無盡的黑暗吧?


阿斯蘭是個傻瓜,他的父親也是個傻瓜。


人若是走岔了路,就回不去了......


阿斯蘭無法拯救他的父親,但她還是希望,他們的世界裡,有光。


阿斯蘭需要的愛,由她來給,由陪伴在他身旁的所有人來給......絕對不會讓他走進黑暗裡的。


她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所以,請您們好好注視著他......即使無法陪在他的身旁,但請好好的看著他,看他驕傲的挺起胸膛。

 
面前遞來了一隻厚實的手掌,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偶爾,會被那些繭搔得發癢,但握著的時候卻非常溫暖。


卡佳里抬頭,看著那張總是令她又笑又哭的俊逸臉龐。


「走吧。」他說。


輕輕將她扶起,他總是很溫柔啊......


「走吧。」她回答。


將自己的右手交給他,她露出了有些靦腆害羞的笑,輕輕交握。


她不會再放開這雙手的......絕對不會......


牽著彼此的雙手,兩人踩著緩慢的步伐離開這個沉靜的地方。


──請,好好注視著我們......





 


總是吵吵鬧鬧的大宅,今天又開始起了爭執,但是女主人不在,男主人和小主人的爭執沒人能安撫。


「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去呢?從軍有什麼不好?」少女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面對著眉頭深鎖的男人,她真的,很想,拿東西敲破他的腦袋,看看他到底究竟是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們兩人的思想,總有這麼大的分岐?


一同生活的這些年,慕雪真的開始認為──爸爸是了解她的,一直都了解她的......但是她錯了嗎?還是只是她自己自做多情,其實從來都不是這麼一回事?


世界的局勢又開始逐漸的動蕩不安,各地陸續開始有了小規模的攻擊發生,她的母親為了維持和平決然的離開殖民地,回去故鄉肩負起屬於她的責任;而她,也想為自己生活著的地方盡一點心意......可是,眼前的男人卻斷然的拒絕了──


男人,長長地,一聲嘆息。


歷史刻劃著腥紅的記憶,不斷連載傳承,度盡無數歲月。


但是人類善忘,受過了傷之後會忘卻撕心的痛,若是流血的不是自己,便可以再次拿起槍,傷害那些與自己不同的人們。


男人抬眼,直直地看著那張與自己份外相似,卻同樣帶著他所愛之人些許倒影的臉龐,心底有些苦澀的笑。


「只是握著一把槍,或許感受不到太多的重量......但是就算妳拿起了槍,又能做到什麼?」男人面色凝重,頭一次,他嚴峻地,厲色質問。


──為什麼她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呢?阿斯蘭忍不住想。


即使,他們幾乎天天吵架,但也多只是口頭上互相占占便宜,不帶有任何殺傷力,甚至可以說,那只是他們平日相處時的習慣,只是單純的喜歡鬥鬥嘴。


他並不是個不明事理而總是否決她的思想的父親,而她也不是無法接受他不輕易顯露的真實情感的叛逆女兒......大多時候,他們從彼此的口頭交流中去發掘──對方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但這次顯然不同,慕雪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雖然她自己並沒有發現。


她一直都非常強勢,甚至固執,認定之後,便會希望將想法貫徹到底。


「至少能夠保護我所愛著的人們吧?!」因此,忿怒終究大過恐懼,奮力的,她朝他吼道。


她不是真的想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啊......但是,為什麼他就是不了解呢?


眼淚因為過度激動的情緒在眼眶中忍不住打轉,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掉出來,不然,就像是她輸了似的,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我討厭什麼事都做不了的自己!」


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大家都一樣不是嗎?


他有,母親有,當然她也有──為什麼就是傳達不了?


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壓抑的情緒令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同她一樣隱忍,他一直在努力試著調整自己的語氣,好不讓說出口的話語聽起來太過衝動,盡而再次刺激女兒纖細脆弱的神經。


「慕雪,妳聽好,妳才十四歲,還太年輕,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斟酌著用詞,「如果,只是抱著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們的想法而去傷害那些同樣有著想守護的對象的人們,戰爭是不可能結束的。」


「許多人都在努力......為了我們所愛的世界能夠更加美好,大家都在努力著。妳當然也有只有妳能做得到的事──但是戰爭的解決之道,絕對不是只有拿起槍,殺光所有引起戰端的『敵人』就會得到和平......」


在名為「守護」的這條路上,他們併肩相行的同伴們都曾經跌得滿身傷痕,明瞭那種撕心的痛楚。


阿斯蘭知道,她是個早熟的孩子,比起同年齡的孩子高出許多的智力,總令她不由自主的思考許多事情,倘若她看不清楚自己應走的路,他是不可能讓她走上與過往那個迷茫的自己相同的道路的。


他們兩人太過相似,同樣都固執不服輸,下定了決心便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衝。曾經,他因此傷痕累累的差點將自己的命給丟了,甚至還傷害了身旁所有深愛的人......所以,這條路,不能讓她走。


「你就直說我什麼都做不了不就得了!」終於得到結論的慕雪狠狠的蹬了一下桌子,怒目的看了他一眼,終於無法隱忍地衝上樓,「碰」的關起房門,隔絕起她和他的世界。


若是再待在那裡,她怕自己會說出太過傷人的話。


但是她不想這樣,她絕對不想傷害誰的。特別是......


只能這樣......嗎?


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床鋪中,緊緊捉著雪白的枕頭她閉起了雙眼。


──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


如果殺了一個丈夫,他的妻子便會憎恨那個殺了她丈夫的人──如果殺了一個兒子,他的父母也會憎恨那個殺了他們兒子的人......


這種事,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但是僅僅是知道,又能做得了什麼?


其實她經常看著自己的掌心,在那兩人沉重的背影之下,她常常在想──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


「用說的都很簡單啊......」喃喃自語的,她將臉埋進枕頭裡。





 


夜裡,昏暗的房間靜靜地點著一盞燈,男人無奈的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和遠在宇宙那一頭的妻子視訊,眉間有著濃濃的憂鬱。


「嗯......有發生這種事啊?」對頭的女人,隔著螢幕輕輕笑著。微長的金髮紮起了短短的馬尾,眼前的她和記憶中的她悄悄重疊。


「妳怎麼一點都不緊張......」阿斯蘭長長的嘆息,「好歹,她也是妳生的女兒吧?」一般的父母聽到這種事不都是擔心的半死,怎麼她看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明明她溺愛孩子的程度遠就勝過他好幾籌。


忍不住心中犯起了嘀咕──這種時候又是只有他在煩惱嗎?


然後對頭的女人搔了搔臉頰,看起來似乎有些尷尬。


「嘛......反正,大概就是狠狠的跟你大吼完就蹬桌子跑走吧──我以前也做過。」說得非常心虛。


「卡──佳──里──」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嚴重事情好嗎?一個卡佳里衝動就讓他夠頭痛了,再來一個他會精盡人亡......她卻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阿斯蘭頹喪的抹抹臉。


「阿斯蘭你幹嘛那麼緊張?至少小雪不是學我蹬完桌子就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啊......」她說得極其無辜。


孩子難免都有叛逆期,她以前的程度可是遠高於她數十倍啊。


「卡佳里‧由拉──」他會咬人哦!


但無視他滿腔怒火的女人一點都不將他的暴吼放在眼裡......


「好啦,我知道我不在你會比較寂寞,我也想多陪陪你啊。」這話說得連她都訝異為什麼自己不會害羞。


「嗯哼!」算妳還有那麼點良心。


所以,想打她屁股的衝動稍稍少了一點。


她深深地看著他,然後低頭沉思,一會兒才又抬眼看他。


「吶,阿斯蘭......如果,要你自己一個人生活的話,會不習慣嗎?」似乎打定了某種主意,她小心奕奕的提出詢問。


「什麼意思?」已經放棄掙扎的男人無力的癱在椅子上,扶著額。


對頭的女人頓了頓,這麼說道:


「其實,你順著她的意思,讓她從軍......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想掐死她啊?卡佳里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命。


「妳在開玩笑吧?」不可置信的綠眸瞪得老大,幾乎是尖叫的,說。


他老婆瘋了是吧?壓力太大了是吧?居然說出這麼沒大腦的話來──


「如果......只是如果啦......殖民地有你和伊薩克他們在,她應該找得到方向的......相對的,我們得努力一點。」這有絕對的風險,她知道。


「卡佳里!小雪今年才十四歲!」阿斯蘭忍不住呻吟。


到底,在想什麼啊......她還那麼小,很容易一碰就壞的......


「不過比我們都早了兩年罷了──我還是從小就受軍事訓練耶......她並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啊,阿斯蘭,只是,要嚴格一點。」卡佳里說,「也許,她可以跟真合得來。」


但是這樣的話──他又得是一個人了。無意識的,皺了皺眉。


「......」沉默。


想起那雙血紅的雙眸,阿斯蘭霍地露出了苦笑。


「我突然覺得妳很邪惡......」阿斯蘭似笑非笑的瞪著她看。 


好想抱抱她哦,可是殖民地和歐普離得實在太遠了,他只能看著螢幕裡的她忍受磨人的思戀。


居然會說小雪跟真可能合得來?!這心態,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是變狡猾了嗎?還是只是單純的在賭運氣?


「會嗎?我覺得真會是個好老師啊......」她微笑,手指點在螢幕上,或許是想摸摸他的臉吧,已經,很久沒見了呢......兩個月了?


「況且上頭還有你們可以壓著。」她說。


受過傷的人們總會在站起之後變得更加堅強,大家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雖然花兒總是被人無心踐踏,但不管如何都會掙扎著開出美麗的花朵。


「若是阿斯蘭沒把握的話,將她送來歐普也可以。」眨眨眼,裡頭帶著一抹促狹,「頂多,中立國的意志無法貫徹時候,我會燒死在她面前而已。」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堅強的信念──她是,歐普的黃金女神,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撼動她想守護的決心。


「這一點都不好笑耶,卡佳里。」不要趁機挑釁啦!阿斯蘭苦笑,語氣很是無奈。


噯──真的好想抱抱她哦......


「放心啦,只要能再一次守住和平,我們一定可以繼續牽著手走下去。」她悄悄向自己立過誓──說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所以,要加油哦......阿斯蘭。」


他們所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但絕對會是光明的。她深信這一點。


「是──我好好考慮,好嗎?」目光忍不住放柔。


原來他也有敗陣的一天呀......認識卡佳里後便註定淪陷......


但是,有她,所以,他並不懼怕黑暗。


她會引領著自己,走向天明。


「妳也加油......」


「不要太擔心啦,阿斯蘭。」


......


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得讓人忍不住覺得胸口隱隱發疼......


......


「卡佳里,我要親親!」


「笨蛋!去死!」


惹來的是一陣害羞的怒罵。



所以,終究他還是讓慕雪進了扎夫特的軍校──順著她的意。


也許,他是該和卡佳里一樣相信她不會走偏。


輕輕親吻她的臉頰,阿斯蘭看著那個都已經長高到他胸口的小女孩。不久前,她還只是個會捉他手臂當嬰兒餅乾咬的死小孩耶......原來,都長這麼大了嗎?


「小寶貝......」拍拍她的頭顱,阿斯蘭表情帶著笑。


這是很久沒叫了的詞,單屬於她的,稱呼。


雖然他們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是做好這個決定時,心還是忍不住抽了好幾下。


慕雪驚訝的抬頭,和他如同一個模子刻劃出來的湖綠色眼眸正呆呆的望著他。


「我只要求妳記住兩句話......」微微傾身,讓她和自己的視線齊平,淡淡的、他的表情帶點愁容。


其實很捨不得的啊,但若是將她一直栓在自己身旁而不讓她出去歷練,是不會長大的吧?


「倘若有一天妳看不到前方,記得回望身後所有注視著妳的人們。」


也許是他在無意識間都只將她視為一個孩子,忽略了她也會長大。


「還有──我們永遠都會等妳回家。」戳戳她的臉頰。噯,還是跟記憶中一樣的很軟很好捏啊。


未來是個不定數,如果他和卡佳里及所有希望和平的人們努力一點,就絕不會走上最壞的道路吧。


他是該試著相信這一點的。


慕雪的表情還是呆愣愣的,看起來和卡佳里有些許神似,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還是帶著淡淡的,憂愁。


「你不阻止我了嗎?」不是才說過,她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慕雪開口問。


「嗯,我想通了,是真的該如你母親說的,多相信妳一點。」他動手揉亂她的頭髮。


失去了太多的人容易害怕──那是單屬於他的,脆弱。


雖然她已經是個大女孩了,阿斯蘭還是動手將她攬進臂彎裡,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膛。


慕雪怔了一下,有點想哭。所以,偷偷的捉著他的衣襟。


「不過妳也別太掉以輕心了,我偷偷動了一點手腳──絕對會特別針對妳,可別太大意囉......哭著找伊薩克和迪安卡訴苦很丟臉。」故意鬧她。


還是會捨不得啊。


「我才不會!」慕雪朝他肩窩打了一拳,卻吸吸鼻子一把環住他的脖子。


「對不起哦,爸爸......這樣你又是一個人了......」


媽咪跑回歐普去時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很寂寞的......伊薩克爹地跟迪安卡爹地還偷偷叫她要多看住他一點,免得他又連飯都忘了吃。


──他,超不會照顧自己。


「嘛......軍校離辦公大樓也沒多遠,更沒苛刻得連假都沒得放啊......還是妳要選擇回家陪我?」阿斯蘭順著她的頭,輕輕撫著。

「不要!」一秒回決。


她有,自己想做的事。絕對要捉到的夢想。


「真的不放心或遇到什麼事就打電話吧。」阿斯蘭遞給她一支淺藍色的手機,上頭別了一隻小小的蝴蝶吊飾,小心地將它放進她腰間的大口袋中。「在學校裡可別跟教官打架或欺負同學哦!」


他非常清楚,以她的個性來說,非常有可能發生這種事。


「我才不會!」她又再度暴吼。


吼!這個男人是故意要惹她發怒的是吧?!真不懂得看氣氛......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小寶貝。」


然後,他鬆開了抱著她的手,放手讓她離去。



 



 


「慕雪‧薩拉?」明顯的疑問句。


扎夫特軍校的體育館裡的木質地板上躺了一個體力透支、氣喘噓噓的年輕少年,頂著一頭近乎銀色的淺金色短髮,瞳孔是漂亮的湛藍色,天空的顏色。


他的年紀莫約十五、六歲上下,是戰鬥駕駛班的二年級生。


自我特訓結束後累得慘兮兮的,休息時間好友卻來找他爆料八卦。


「是啊,聽說是議長的女兒,聽說是個天才。」很多個「聽說」。


好友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一臉興奮。


「啊──還是個美人胚子哦!」他補述。後面這句才是重點!


只是顯然的,少年並不在乎這個,並且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不過是個政客的孩子,大概也是嬌滴滴、禁不起風吹的大小姐吧。」


看多了學校裡頭一堆嬌貴的千金小姐,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一折就斷的嬌弱女孩,特別些女人家世特別好──美女路上隨便捉都很多,他沒興趣。


一旁的好友露出「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繼續衝著他微笑。


「可是她的入學成績打破這幾年入學成績的高標耶......連近身格鬥都不輸男生......」甚至還有不少男生被揍的唉唉叫。


他太了解這古怪好友的脾氣了,不夠特別他當然不會跑來跟他討論啊!


「你確定她真的是個女的嗎?」怎麼可能連近身格鬥都不輸男生?怪物?少年咋舌。


似乎是休息夠了,他從地上爬起,和身旁的友人一起走向休息室。


「要去看看嗎?聽說她被編入飛鳥老師的班級,下學期開始可能會跟我們同班......」好友還是喋喋不休。


「不對吧,議長的女兒有那麼大?」印象中新聞有報導過,議長的女兒明明比他小。


「噯,我剛剛不是說了,她是天才啊......」


「特權!」從今天開始,他要討厭她!


兩人的影子在長廊上愈拖愈遠。


......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被他討厭的少女的時候,他呆愣住了,更驚愕的原因是,他竟然被她給摔了出去?!


結束哨音響起,搏擊課在少年的背貼上了地面的那一刻,結束。


錯愕的,他瞪著天空。


一張稚氣的臉緊張的迎了過來,佔據了他整個視線......


「對不起,我不小心太用力了,你沒事吧?」


少女有一雙很溫潤的湖綠色眼珠,長相和暴力指數完全不成正比。


撐起沉重的身體坐在地板上,他用力甩了甩頭,腦袋被摔得嗡嗡作響──痛死了。


忍不住抬頭看那個一臉緊張的女孩。


「妳啊,真的是個女的嗎?」這身怪力到底是打哪兒來的?他忍不住疑惑。


「什麼?」少女呆愣愣的,模樣看上去怎麼看怎麼呆。


「沒什麼。」他悶悶的回答。


輸給一個女孩子,真是太難看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擊。


一隻小小的手掌遞了過來,手腕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似的。她將他從地板上拉起,這時他才發現,少女的身高竟然連他的鼻頭都不到。


──好矮。他心想。


「妳叫什麼名字?」話說,他還真沒特別去注意她的名字呢。


但她真是個奇怪的傢伙......讓他有那麼一點想要了解一下的衝動。


少女抬頭,看著他,露出有點傻傻的笑容。


「慕雪。」她回答。


她在末秋出生,由於接近冬季,因此母親幫她取了一個冬天的名字。


少年點點頭,輕拍了她的頭一下。


「我叫夏夜。夏夜?阿斯凱爾。」他轉身,頭也不回的。「歡迎妳哦,同、學。」


擺擺手,算是認同她了,還特意加重最後面的那兩個字。


明明就是小不點一隻,卻連比她高出好多的男孩子都摔得出去──她的未來一定很可怕。


想到這,他不免害怕的抖了一下。


只是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往後他的未來會不小心跟她連在一起。一直跟在她身後團團轉,平靜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甚至還遭她冷言冷語的嘲諷......


──不甘心的話就追上來啊!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久到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滿佈了皺紋,頭髮斑白,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此時的他們,早已沒有應當擔負起的責任包袱,只是普通即將面對死亡的結髮夫妻罷了......


靜靜的眺望海平面,被夕陽染的火紅的天空和海洋連成了一片。


波光的翦影和風的氣息,如同以往般的令人心悸。


他牽著她的手,綠色的眼眸還是如初見時一般的每每都讓她怦然心動。


然後,他幽幽的開口──


「卡佳里,我告訴過妳,『我愛妳』嗎?」


其實,他有好多好多話都沒有告訴過她呢......真的很不會表達自己啊......


歲月會流逝,時間會推移,曾經,他們差點捉不住彼此,現在,卻在這裡。


「傻瓜,你早講到我都不想聽了......」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她說,她再也不會放掉他的手的......




嗯,他的世界裡,有光。




 


《間》


 

「夏夜‧阿斯凱爾!」少女的暴喝聲在他一下駕駛艙便風風火火的逼近。夾帶著無人能敵的氣勢,少女朝他衝了過來,粗魯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說,你為什麼要衝過來撞開我、多管閒事?!」綠色的眼眸像要噴出火來,就只差沒動手暴打他一頓而已。


他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四周的人早就見怪不怪,習慣的在技術練習完之後就各自鳥獸散,任憑兩人去打架。


──這是他們兩人特有的相處方式嘛,只要不出人命,他們都能當沒看見的。


「我明明可以自己打倒那架基恩的──結果又讓你毀了!」慕雪怒得牙齒在打顫,極力壓抑想掐死他的衝動,這傢伙為什麼老是要妨礙她?


少年睨了她一眼,一臉無所謂的任她抓著使用暴力猛搖,涼涼的回答──


「因為,是團隊訓練啊,妳一個人打倒那架基恩分數也不會比較高。」

沒說出口的是,就算只是模擬戰,也很容易受傷。


初次發現她有隱藏性自殺因子時差點沒把他嚇出冷汗來。明明個頭那麼小,卻愛拼命的往前衝......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沒了。


「這不是理由吧?」少女咆哮。


「妳好吵。」拿開捉住他衣襟的手腕,他毫不費力將她拎出休息室。


「全身都是汗臭味,去把衣服換一換啦妳──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這麼不會打理自己啊?他挑眉。


「夏夜‧阿斯凱爾──!」


「我沒聾,不用叫得這麼大聲,耳朵會痛──還有,妳不是說妳母親要回來了,想去接機的嗎?再拖拖拉拉的小心趕不上時間哦!」認識她真是不幸。


「你幹嘛不早說?!」少女哀號。她都忘了今天是媽咪說要回來的日子,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錶,暗自盤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整理才不會遲到。


「妳又沒問我......」夏夜忍不住咕噥。他又不是她的保姆,怎麼她每句聽起來都覺得他幫她記行程很理所當然啊?就愛差遣人。


「你很討厭耶!」於是,少女下一秒掙脫他的手,匆匆忙忙的跑走。


唉,就不能多說一點好聽話嗎?這樣他哪天也可能彈性疲乏的耶......


「大門口等妳。」他也沒生氣,只是朝著那個跑走的金色背影喊道,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


算了。


他踩著腳步朝另一邊的更衣間走。



「媽咪!」


殖民地中央機場,甫一下穿梭機,卡佳里便看到那個小小的,朝著自己直衝而來的金色身影。


第一秒驚訝的瞪大雙眼,第二秒從驚訝中露出笑容。


她張開手臂,將她接個滿懷。


「嘿,小寶貝都這麼大了,還那麼愛撒嬌?」輕笑著,親親她兩邊的臉頰。


慕雪不滿的嘟嘴。


「家裡面那個藍髮的太無趣了。」聳肩。要她向他撒嬌?拿把刀將她捅死比較實在啦!


「阿斯蘭會哭哦!他妳爸耶!」怎麼這張心口不一的毒嘴就是不會變?


卡佳里捏了捏她的鼻子。


......


離有一小段距離,阿斯蘭和夏夜兩人正大眼瞪著小眼,相互看著對方。


──這個人......女兒的男朋友?


阿斯蘭猜測,眼神微瞇。


夏夜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感受到了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湧現的殺氣。


「您好,薩拉議長,我是慕雪‧薩拉的同班同學──」兼奴隸。敬禮,然後報上自己的來歷。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不這麼做,下一秒可能會被丟進海裡面餵魚。


阿斯蘭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若有所思。


夏夜沒仔細注意,只是快快的逃避那雙銳利的眼神,視線改調往移步走來的金色身影上。


只是大的那一位明顯的眼熟......讓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想再看清楚自己是不是眼花。


「對不起,議長,請問您家夫人是那位歐普的卡佳里‧由拉‧阿斯哈首長嗎?」


失蹤了好一陣子,幾年前才又突然出現──歐普的黃金女神?他沒看錯吧?


「這個嘛......」阿斯蘭只是笑笑,還沒回答,便先被遠遠的叫喚聲打斷。


「喂,你們兩個,是不會來提一下行李哦?」對邊的某人非常不客氣的開口差遣人。


聞言,夏夜反射性的轉頭,忍不住嘀咕:「......又不是妳請來的傭人......」但還是舉步走過去。


阿斯蘭低頭偷笑。


跟在夏夜的身後,輕輕拍了他的肩,小聲的詢問:「是個很麻煩的小鬼,對吧?」意有所指。


夏夜終於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了──原來還是有人了解他的苦楚的......


「非常、麻煩。」他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感想。頓了頓,「但是,某些方面來說還挺可愛的。」

至少,他被找碴時會,她會很有義氣幫他揍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一掌拍醒他,外加一頓痛罵。

明明一點都不溫柔,看起來卻總是閃閃發亮......想著想著,他突然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


阿斯蘭訕笑的挑起了眉頭。


嗯,這個少年,很有趣......


......



 


即使花兒總是遭人踐踏,仍會開出堅強的花。


......


即使活著的世界一片黑暗,也會有人引領他走向天明。


......


他們一直都在彼此身邊。 



阿斯蘭跨步上前,抱住了他寶愛珍藏的陽光。



「──歡迎回來。」 





全文完

 






這幾天一直想重新整理這一本囧
我果然是太自虐了吧...居然想重新整理再重新印新版本的Clutch...(妳去死)
不過應該是自己印爽的。
翻一翻竟然發現特典的「飛翔」原稿不見了(炸)
如果有人留著電子檔的請傳一份給我吧T^T
不然要重新Key一份了(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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