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s the wind…

 《寫在前面》

我本來很猶豫是不是直接把這篇貼在自己的blog就好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發上論壇來了。
當初的Clutch雖然可能並不是那麼成熟的小說──跟當年的各個出本大手相比，這篇實在太不夠看了！XD
但是這篇總是佔了我很多的心思在寫，對我算是別具意義吧，也常常時不時的想起它，最後它終於又再我重新提筆之後吵著要出來......囧
然後，因為走向的關係，這篇算是甜文(?)，所以怕虐的朋友也能夠安心的服用。

2008/09/13 上官揚晴

Cluteh殘篇‧後來

這是個看起來非常和平的日子，湛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和峋，鳥兒在枝頭上吱吱喳喳地叫，花園裡的鳶尾花上偶爾飛舞著幾隻蝴蝶。

原本，這應該是美好的假日。

嗯，應該。



冗淨明亮的客廳中悄悄飄散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氣味。青髮的男人和金髮的稚嫩少女互相瞪視著，兩對同樣深幽的碧綠色眼眸在半空中交會，激出陣陣火光。不服輸的氣勢，誰也不讓誰。

男人沉默的坐在米白色的沙發上，手指交叉擋去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眸，似在深思，又像是在打量，令人猜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少女則站在桌子的對面，男人的面前，她有些傲慢的抬起下巴，眼神叛逆，渾身燃燒著灼灼的氣焰，無畏的正視男人的眼睛。

四周霎時間籠罩起強烈的低氣壓，冷得像是隨時都可能刮起暴風雪。

冰冷的注視著對方，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要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打算，倒是一清早便被挖起床看兩人互瞪的年輕少婦先幽幽的嘆氣，打破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寂靜──

「喂，你們父女兩到底要不要吃早餐？你們不餓我很餓耶！」顯然對這種氣氛已經熟悉到懶得出言安撫的人，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都幾歲啦？天天吵吵不膩哦......她在心裡嘀嘀咕咕。

客廳的桌上擺著三份早餐、一份報紙、一個搖控器，少婦無視於旁邊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自己挪了挪位置坐到電視機前的正前方，拎了早點啃了一口，第一句話就是叫人滾蛋。

「小雪，要跟你老爸吵架到旁邊去，別擋我看電視的視線。」對她來說，與其看他們父女吵架，她不如看一下新聞還比較實際。

好歹，新聞可以知道時事，看他們吵架就只是浪費時間。

她揮了揮手，示意女兒讓開一點，一整個就是對空氣中的火藥味忽略的很徹底。

「......」擺明冷戰中的男人和少女見她這麼冷漠都不關心一下，頓時非常有默契的轉過頭來看她，相同的湖綠色眼眸寫滿了滿滿的哀怨。

「媽咪......」少女試著開口叫喚，但得到的卻是一句刺傷她幼小又脆弱的心靈的殘忍發言。

「小雪妳閃開。」明顯的不耐煩，卡佳里見女兒沒讓開的打算，乾脆動手將女兒推到一旁讓她繼續跟她老爸大眼瞪小眼，自己拿起搖控器轉開了電視。

「卡佳里......」這次開口的是青髮的男人，低沉又哀怨的嗓音似乎不滿這樣被老婆無視，語氣中有濃濃的怨懟。

然後，少婦氣憤地拍桌了，琥珀色的眼珠帶著殺人的視線──

「吵死了！你們吵你們的，讓我好好吃早餐不行嗎？！啊？！一直煩我做什麼？」口氣像是吞了幾十噸的炸藥，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來她心情不怎麼好。

昨晚晚睡，今早又天沒亮的就被吵醒，既然都已經不打算讓她繼續跟周公約會，這兩個不懂得體諒別人的父女竟然還不讓她好好的吃早餐？有沒有天理啊？！卡佳里很想上前狠狠掐死他們。

危險的瞇起眼眸，「還是你們想讓我把你們從房子裡頭丟出去好還原清靜？」她咬牙露出冷笑。

瞬間，少女和男人同時抖了一下。

「媽咪不要生氣！小雪給媽咪抱抱哦～」少女率先裝乖，討好的黏到她最親愛的老母大人身旁蹭著她撒嬌，但雙手環住她的腰的同時，不忘朝男人吐舌、扮鬼臉。

男人扯了扯唇角，露出很難看的笑，恨恨的怒瞪那雙在他眼前正大光明非禮他老婆的鹹豬手。

「慕雪‧薩拉小朋友，請妳馬上放開我老婆。」語氣有點冷，他的眼神非常危險。

抱他老婆者死──就算是女兒也不能夠原諒！

「我不要！」擺明就是要氣死對方，慕雪咧大了嘴，笑得很猖狂。

她討厭死這個每次都跟她搶媽咪的男人了，看他暴怒的樣子絕對是一件有趣的事──她從來都不吃素。

「死小鬼！」阿斯蘭一秒萌生出想將女兒捉去填海的衝動。

小魔星就是小魔星，根本是惡魔轉世來破壞他跟卡佳里感情的──這個性到底是像誰啊？他完全看不出來。

「真是夠了......」眼看「戰事」又一觸及發，卡佳里忍無可忍的暴喝，「都給我坐好吃飯！」然後用力各敲了他們的腦袋一記。

幾乎每天，她都會成為他們父女相殘的引爆點，這點實在很無力。為什麼天天都有架能吵？不累嗎？

「阿斯蘭你跟你女兒計較什麼？都幾歲了，不丟臉哦？」卡佳里白了他一眼。

年過三十的老男人跟一個十歲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計較有的沒的還亂吃飛醋是件很可恥的事耶！她鄙視的看他。

而屈服在暴力的淫威下乖乖嚥早餐的男人馬上又惡狠狠的抬頭：「她天天跟我搶老婆還跟她老爸頂嘴！妳就只會護她！」

真是痛心疾首......早知道那死小孩一天到晚就愛跟他唱反調，他真該在她剛出生時就先掐死她！

（可是這位爸爸，聽說你連老婆生的時候都不知道，你要怎麼掐？用靈通力？）

「因為你是呆子啊～」慕雪一臉嚴肅正經地幫阿斯蘭下結論。

咯咯咯......媽媽對她的愛還是比對笨蛋多出很多的，對於這點，她非常的滿意。

「小心我真的會把妳丟去餵魚！」阿斯蘭的表情鐵青得活像被倒了會。

看看，這像個才滿十歲沒多久的小女孩講得出來的話嗎？！沒大沒小......

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的，偷偷看了越發成熟標緻的老婆一眼，心中湧出無限個點點點。

嗯，還是別太多嘴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停──停停，你們兩個，都先乖乖吃東西，要吵再出去吵行不行？我頭都要痛起來了......」眼看兩人的視線又再度隔著桌子激蕩出火花，卡佳里覺得自己好像在帶兩個欠揍的小鬼，幾乎無法按捺自己手癢想再呼他們幾個巴掌。

「給我吃飯！」這絕對是不容質疑的命令句。

用飛快的速度將女兒丟進才藝班裡揮手向她說再見，阿斯蘭這時才覺得自己世界裡的色彩似乎又生動了起來。本來嘛，放假的日子就該好好跟老婆相處，電燈泡什麼的，是沒存在的必要的。

「阿斯蘭你的表情看起來很邪惡。」坐在副駕駛座的卡佳里一眼就看穿他心中的惡劣想法。

是說，沒結婚之前，她都不知道原來阿斯蘭超像熱血小鬼頭的，連自家女兒的醋都能喝。以前在歐普時，他就算吃味也都不至於顯現出小鬼性情的啊......因為時空背景不一樣嗎？忍不住感嘆。

歪頭覷了他一眼，那頭被風吹得凌亂的青色髮絲在半空中飛揚。

阿斯蘭困惑的轉過頭，頓了頓，「我只是在捍衛一個身為丈夫的權利啊。」表情非常認真。

所以小鬼什麼的，敢跟他搶老婆的都要打屁股──若是外面的蒼蠅就更不必客氣了。

他跟卡佳里分分合合好幾次，分到他都怕了，好不容易捉回偷偷跑走將他丟棄在殖民地的任性女人，為什麼他就非得跟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兒刮分卡佳里的愛啊？

是小鬼就該去一旁玩沙才對──老婆是他的，誰都不能搶！

（但是這位爸爸，女兒的出生聽說你要負一半責任......）

「你是小孩子嗎？」越活越回去......卡佳里失笑調侃。

阿斯蘭又沉默了一下，一會兒，才這麼說：「太聰明的話容易失去，所以我寧可任性一點。」

他已經禁不起任何因素的迫使讓他再失去陽光了，一次都不能。

過往就是因為背負了太沉重的責任感，而後失去她；好不容易將陽光帶回了自己身邊，他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

那不好受，真的。

「那也犯不著天天跟你女兒吵架吧？」卡佳里噗嗤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

他說的話太令人害羞，但不感動是騙人的。以前，任性的一直都是她，他有什麼苦楚都只能自己吞，現在，換他任性一點，也不為過啦。

──因為，他真的失去太多東西了。

「那也算是聯絡感情的一種吧？」雖然並不是什麼好榜樣，但是捏起女兒那張軟軟的粉嫩小臉讓他很有成就感──雖然會被咬。

「卡佳里？」注意到她細微的反應，阿斯蘭疑惑的喚她。

「放心，沒事。」卡佳里抬頭，「我們去掃墓吧，阿斯蘭。」露出了笑容。

「嗯？」雖然他不解她想做什麼，阿斯蘭還是將車頭調了另一個方向。

◇

神情肅穆的，靜視著眼前的墓稜，碑上刻劃著兩個人的名字──派屈克‧薩拉和蕾諾亞‧薩拉──阿斯蘭的父母，他在戰爭中失去的重要親人。

獻上整束的時鐘花，卡佳里蹲著身，雙手交握放在胸前，緊緊閉著雙眼。

阿斯蘭站在她的身側，安靜地看著墓碑上刻劃著的名字，湖綠色的雙眸中盈滿淡淡的思緒。

──時鐘花的花語是「愛在你身邊」......

倘若忘記了愛人的方法，那麼即使生活在那個世界裡，也一定是無盡的黑暗吧？

人若是走岔了路，就回不去了......但她還是希望他們的世界裡，有光。

她的面前遞來了一隻厚實的手掌，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偶爾，會被那些繭搔得發癢，但握著的時候卻非常溫暖。

「走吧。」他說。

「走吧。」她回答。

將自己的右手交給他，牽著彼此的雙手，兩人踩著緩慢的步伐離開這個沉靜的地方。

◇

「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去呢？從軍有什麼不好？」少女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面對著眉頭深鎖的男人，她真的，很想，拿東西敲破他的腦袋，看看他到底究竟是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們兩人的思想，總有這麼大的分岐？

一同生活的這些年，她真的開始認為──他是了解她的，是她錯了嗎？或是她自做多情，其實從來都不是這麼一回事？

男人，長長地，嘆息。

歷史刻劃著腥紅的記憶，不斷連載傳承，度盡無數歲月......

但是人類善忘，受過了傷之後會忘卻撕心的痛，若是流血的不是自己，便可以再次拿起槍，傷害那些與自己不同的人們。

世界的局勢又開始逐漸的動蕩不安，各地陸續開始有了小規模的攻擊發生，她的母親為了維持和平決然的離開殖民地，回去故鄉肩負起屬於她的責任；而她，也想為自己生活著的地方盡一點心意......可是，眼前的男人卻斷然的拒絕了──

「只是握著一把槍，或許感受不到太多的重量......但是就算妳拿起了槍，又能做到什麼？」男人面色凝重，頭一次，他嚴峻地，厲色質問她。

即使，他們幾乎天天吵架，但也多只是口頭上互相占占便宜，不帶有任何殺傷力，所以不必懼怕。

只是，這次顯然不同，慕雪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雖然她自己並沒有發現。

「至少能夠保護我所愛著的人們吧？！」忿怒終究大過恐懼，奮力的，朝他吼道。

她的眼淚因為過度激動的情緒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掉出來，不然，就像是她輸了似的，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我討厭什麼事都做不了的自己！」

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壓抑的情緒令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同她一樣隱忍，他努力試著調整自己的語氣，好不讓說出口的話語聽起來太過衝動。

「慕雪，妳聽好，妳才十四歲，還太年輕，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斟酌著用詞，「如果，只是抱著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們的想法而去傷害那些同樣有著想守護的對象的人們，戰爭是不可能結束的。」他頓了頓，「許多人都在努力......為了我們所愛的世界能夠更加美好，大家都在努力著。妳當然也有只有妳能做得到的事──但是戰爭的解決之道，絕對不是只有拿起槍，殺光所有引起戰端的『敵人』就會得到和平......」

阿斯蘭知道，她是個早熟的孩子，比同年齡的孩子高出許多的智力令她不由自主的會思考許多事情，但倘若她看不清楚自己應走的路，他是不可能讓她走上與過往那個迷茫的自己相同的道路的。

他們兩人太過相似，同樣都固執不服輸，下定了決心便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衝......曾經，他因此傷痕累累，甚至傷害了身旁所有深愛的人，所以，這條路，不能讓她走。

「你就直說我什麼都做不了不就得了！」終於得到了結論的慕雪狠狠的蹬了一下桌子，衝上樓「碰」的關起房門，隔絕起她和他的世界。

她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床鋪中，捉著雪白的枕頭閉起了雙眼。

──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

如果殺了一個丈夫，他的妻子便會憎恨那個殺了她丈夫的人──如果殺了一個兒子，他的父母也會憎恨那個殺了他們兒子的人......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但是僅僅是知道，又能做得了什麼？

「用說的都很簡單啊......」喃喃自語的，她將臉埋進枕頭裡。

◇

夜裡，昏暗的房間只點了一盞燈，男人無奈的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和遠在宇宙那一頭的妻子視訊。

「嗯......原來有發生這種事啊？」對頭的女人，隔著螢幕輕輕笑著。微長的金髮紮起了短短的馬尾，眼前的她和記憶中的她重疊。

「妳怎麼一點都不緊張啊......」阿斯蘭長長的嘆氣，「好歹，她也是妳生的女兒吧？」一般的父母聽到這種事不都是擔心的半死，怎麼她看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明明她溺愛孩子的程度就勝過他好幾籌。

然後對頭的女人搔了搔臉頰，看起來似乎有些尷尬。

「嘛......反正，大概就是狠狠的高你大吼完就蹬桌子跑走吧──我以前也做過。」非常心虛。

「卡──佳──里──」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嚴重事情耶！一個卡佳里衝動就讓他夠頭痛了，再來一個他會精盡人亡......她卻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阿斯蘭你幹嘛那麼緊張？至少小雪不是學我蹬完桌子就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啊......」她說得極為無辜。孩子難免都有叛逆期。

「卡佳里‧由拉──」他會咬人哦！

但無視他滿腔怒火的女人一點都不將他的暴吼放在眼裡......

「好啦，我知道我不在你會比較寂寞。」這話說得連她都訝異為什麼自己不會害羞，頓了頓，她又接口：「吶，阿斯蘭......如果，要你自己一個人生活的話，會不習慣嗎？」似乎打定了某種主意，她提出詢問。

「什麼意思？」已經放棄掙扎的男人無力的癱在椅子上，扶著額。

對頭的女人想了一下，這麼說道：

「其實，你順著她的意思，讓她從軍......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想掐死她啊？卡佳里有點擔心自己的小命。

「妳在開玩笑吧？」不可置信的綠眸瞪得老大，幾乎是尖叫的，說。

他老婆瘋了是吧？壓力太大了是吧？居然說出這麼沒大腦的話來──

「如果......只是如果啦......殖民地有你和伊薩克他們在，她應該找得到方向的......相對的，我們得努力一點。」這有絕對的風險，她知道。

「卡佳里！小雪今年才十四歲！」阿斯蘭忍不住呻吟。

到底，在想什麼啊......她還那麼小，很容易一碰就壞的......

「只是比我們都早了兩年罷了......她並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只是，要嚴格一點。」卡佳里說，「也許，她可以跟真合得來......」

「......」沉默。

想起那雙血紅的雙眸，阿斯蘭露出了苦笑。

「我突然覺得妳很邪惡......」好想抱抱她哦，可是殖民地和歐普離得實在太遠了......他只能看著螢幕裡的她忍受磨人的思戀。

「會嗎？我覺得真會是個好老師......況且上頭還有你們可以壓著嘛。」她微笑。

受過傷的人們總會在站起之後變得更加堅強，他們大家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雖然花兒總是被人無心踐踏，但不管如何都會掙扎著開出美麗的花朵。

「若是沒把握的話，將她送來歐普也可以，頂多，中立國的意志無法貫徹時候，我會燒死在她面前而已。」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堅強的信念──她是，歐普的黃金女神，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撼動她想守護的決心。

「這一點都不好笑......」阿斯蘭苦笑嘆息。

「放心吧，只要能再一次守住和平，我們一定可以繼續牽著手走下去的。」她悄悄的向自己立過誓──說不會再放開他的手的。

「所以，要加油哦，阿斯蘭。」

他們所走的路，還很長，但絕對會是光明的。

「是──我會好好考慮，好嗎？」

原來他也有敗陣的一天呀......認識卡佳里後便註定淪陷......

但是，有她，所以，他的世界，有光。

「妳也加油......」

「不要擔心啦，阿斯蘭。」

噯......是啊，有光。

幸福得讓人忍不住覺得胸口隱隱發疼......

......

所以，終究他還是讓慕雪進了札夫特的軍校──順著她的意。

也許，他是該和卡佳里一樣相信她不會走偏。

輕輕親吻她的臉頰，阿斯蘭看著那個都已經長高到他胸口的小女孩......不久前，她還只是個會捉著她的手臂當嬰兒餅乾咬的死小孩耶......原來，她這麼大了嗎？

「小寶貝......」拍拍她的頭顱，表情帶著笑。

這是很久沒叫了的詞，單屬於她的，稱呼。

慕雪驚訝的抬頭。

「我只要求妳記住兩句話......」

湖綠色的眼睛難免帶著些許愁容，阿斯蘭，淡淡的、平穩的告訴她──

「倘若有一天妳看不到前方，記得回望身後所有注視著妳的人們。」

頓了頓。

「還有──我們永遠都會等妳回家。」

未來是個不定數，如果他和卡佳里和所有希望和平的人們努力一點，就絕不會走上最壞的道路吧。

他是該試著相信這一點的。

慕雪的表情呆愣愣的，看起來和卡佳里呆愣的樣子有些許神似──

「你不阻止我了嗎？」不是才說過，她肩負不起人命的重量？

「嗯......我想通了，是真的該多相信妳一點。」他動手揉亂她的頭髮，「失去了太多的人很容易害怕的。」

那是單屬於他的，脆弱。

雖然她已經是個大女孩了，阿斯蘭還是動手將她抱進臂彎裡。

「但是妳也別太掉以輕心了，我偷偷動過一點手腳──絕對會特別針對妳，可別太大意囉......別哭著找伊薩克和迪安卡訴苦。」

「我才不會！」慕雪朝他肩窩打了一拳，卻吸吸鼻子環住他的脖子。

「對不起哦，爸爸......這樣你又是一個人了......」

媽咪跑回歐普去時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很寂寞的，伊薩克爹地跟迪安卡爹地還偷偷叫她要多看住他一點，免得他又連飯都忘了吃。

「嘛......軍校離辦公大樓也沒多遠，也沒苛刻到連假都沒的放啊......還是妳要選擇回家？」阿斯蘭順著她的頭，輕輕撫著。

「不要！」一秒回決。

「真的不放心或遇到什麼事就打電話吧。」他遞給她一支淺藍色的手機，上頭別了一隻小小的蝴蝶吊飾，「在學校裡可別跟教官打架或欺負同學哦！」

他非常清楚，以她的個性來說，是非常有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我才不會！」她又再度暴吼。

這個男人是故意要惹她發怒的是吧？！真不懂得看氣氛......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小寶貝。」

然後，他鬆開了抱著她的手，放手讓她離去。

◇

「慕雪‧薩拉？」

札夫特軍校的體育館裡的地板上躺了一個體力透支、氣喘噓噓的年輕少年。

頂著一頭近乎銀色的淺金色短髮，他的瞳孔是漂亮的湛藍色，天空的顏色。

他的年紀莫約十五、六歲上下，是二年級生，在他聽到友人透露出的情報後，發出了疑問句。

「是啊，議長的女兒的樣子，聽說是個天才。」好友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一臉興奮。

「──是個美人胚子哦！」他說。

只是顯然的，少年並不在乎這個，並且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不過就是個政客的孩子，大概也是嬌滴滴、禁不起風吹的大小姐吧。」

他討厭那種一折就斷的嬌弱女孩──美女路上隨便捉都很多，他沒興趣。

一旁的好友露出「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繼續微笑。

「可是她的入學成績是打破這幾年入學成績的高標哦......連近身格鬥都不輸男生......」甚至還有不少男生被揍的唉唉叫。

「你確定她真的是個女的嗎？」怪物？少年咋舌。

「要去看看嗎？聽說她被編入飛鳥老師的班級，下學期開始會跟我們同班......」

「不對吧，議長的女兒有那麼大？」印象中新聞有報導過，議長的女兒明明比他小。

「噯，我剛剛不是說了，她是天才啊......」

「特權！」從今天開始，他要討厭她！

......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被他討厭的少女的時候，他愣住了，更驚愕的原因是，他竟然被她給摔了出去？！

結束哨音響起，搏擊課在少年的背貼上了地面的那一刻，結束。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天空，一張稚氣的臉卻佔滿了他整個視線......

「對不起，我不小心太用力了，你沒事吧？」

她有一雙很溫潤的湖綠色眼珠，長相和暴力指數完全不成正比。

撐起沉重的身體，坐在地板上，他的腦袋被摔得嗡嗡作響──痛死了。

「妳啊，真的是個女的嗎？」這身怪力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忍不住疑惑。

「什麼？」少女呆愣愣的。

「沒什麼。」他悶悶的回答。

輸給一個女孩子，真是太難看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擊。

一隻小小的手掌遞了過來，手腕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似的。她將他從地板上拉起，他才發現，少女的身高連他的鼻頭都不到。

──好矮。他心想。

「妳叫什麼名字？」話說，他還真沒特別去注意她的名字呢。

少女抬頭，看著他，露出有點傻傻的笑容。

「慕雪。」她回答。

她在末秋出生，由於接近冬季，因此母親幫她取了一個冬天的名字。

少年點點頭，傾拍了她的頭一下。

「我叫夏夜。夏夜‧阿斯凱爾。」他轉身，頭也不回的。「歡迎妳囉，同、學。」

他算是認同她了，特意加重最後面的那兩個字。

明明就是小不點一隻，卻連比她高出好多的男孩子都摔得出去──她的未來一定很可怕。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以後他會一直跟在她身後團團轉，平靜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甚至被她冷言冷語的嘲諷──不甘心的話就追上來啊！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滿佈了皺紋，頭髮斑白，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此時的他們早已沒有應當擔負起的責任包袱，只是普通即將面對死亡的結髮夫妻罷了......

靜靜的眺望海平面，被夕陽染的火紅的天空和海洋連成了一片。

他牽著她的手，綠色的眼眸如初見時一樣的令她心動。

他幽幽的開口──

「卡佳里，我告訴過妳，『我愛妳』嗎？」

他其實，有好多好多話都沒有告訴過她呢......真的很不會表達自己啊......

「傻瓜，你早講到我都不想聽了......」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嗯，他的世界裡，有光。

《後記》

「夏夜‧阿斯凱爾！」少女的暴喝聲在他一下了駕駛艙便風風火火的逼近。帶著無人能敵的氣勢，她朝他衝了過來，粗魯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你為什麼要衝過來撞開我、多管閒事？！」

綠色的眼眸像要噴出火來，只差沒動手暴打他一頓。

而四周的人早就見怪不怪，習慣的在技術練習完之後就各自鳥獸散，任憑兩人去打架。

「我明明可以自己打倒那架基恩的！」慕雪很想掐他，這傢伙為什麼老是要妨礙她？

少年一臉無所謂的讓她抓著使用暴力猛搖，涼涼的回答──

「因為，是團隊訓練啊。」

沒說出口的是，就算只是模擬戰，也是很容易受傷的。她個頭明明那麼小，卻愛拼命的往前衝......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沒了。

「這不是理由吧？」少女咆哮。

「妳好吵。」拿開她捉住他衣襟的手腕，他毫不費力將她拎出休息室。「全身都是汗臭味，去把衣服換掉吧妳──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這麼不會打理自己啊？

「夏夜‧阿斯凱爾──！」

「我沒聾，不用叫得這麼大聲，我耳朵會痛──還有，妳不是說妳母親要回來了，想去接機的嗎？再拖拖拉拉的小心趕不上時間哦！」

「你幹嘛不早說？！」少女哀號。

「妳又沒問我......」忍不住咕噥。他又不是她的保姆。

於是，少女下一秒掙脫他的手，匆匆忙忙的跑走。

「大門口等妳。」他朝著那個跑走的金色背影喊道，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

他無奈的搖搖頭，轉身。

「媽咪！」

遠遠的，卡佳里看著那個小小的，朝著自己直衝而來的嬌小少女。

第一秒驚訝，第二秒從驚訝中露出笑容。

她張開手臂，將她接個滿懷。

「嘿，小寶貝都這麼大了還那麼愛撒嬌？」輕笑著。

慕雪不滿的嘟嘴。

「家裡面那個藍髮的太無趣了。」要她向他撒嬌？拿把刀將她捅死比較實在啦！

「他會哭哦！他妳爸耶！」怎麼這張心口不一的毒嘴就是不會變？

......

離有一小段距離，阿斯蘭和夏夜兩人正大眼瞪著小眼。

──這個人......女兒的男朋友？阿斯蘭猜測。

夏夜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感受到了瞬間湧現的殺氣。

「您好，議長，我是慕雪‧薩拉的同班同學。」敬禮，然後報上自己的來歷。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不這麼做，下一秒會被丟進海裡面餵魚。

阿斯蘭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若有所思。

夏夜瞥了一眼正移步走來的金色身影，大的那一位明顯的眼熟......

「對不起，議長，情問您家夫人是那位歐普的卡佳里‧由拉‧阿斯哈首長嗎？」

──歐普的黃金女神。

「這個嘛......」阿斯蘭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喂，你們兩個，是不會來提一下行李哦？」對邊的某人非常不客氣的開口差遣人。

夏夜忍不住嘀咕一聲，一下就被轉移注意力：「......又不是妳請來的傭人......」但還是舉步走過去。

阿斯蘭低頭偷笑了兩聲。

跟在夏夜的身後，阿斯蘭小聲的詢問：「是個很麻煩的小鬼，對吧？」意有所指。

夏夜終於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原來還是有人了解他的苦楚的......

「非常、麻煩。」他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感想，頓了頓，「但是，某些方面來說還挺可愛的。」

說這話的同時，他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

阿斯蘭訕笑的挑起了眉頭。

......

即使花兒總是遭人踐踏，仍會開出堅強的花。

......




他跨步上前，抱住了他寶愛珍藏的陽光。

全文完

結果我還是忍不住先將這篇寫完了，趁著今天的颱風假，但是又差點破萬字......
眼睛超痛的啊！囧
這篇一開始閃過的是阿斯蘭和慕雪對峙的畫面，然後是小雪在我腦子裡面喊說要從軍......(喂!!!)
其實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但是礙於篇幅的關係還是沒能全部寫出來......不然就真的沒完沒了了。
Clutch的實體本尾聲有提到，小雪是天才兒童(滅)
不過再天才也終究是個孩子的。
我很喜歡阿斯蘭和卡佳里，Clutch系列算是我現在很難寫得出來的歡樂向幸福滿滿的同人小說啊！(被打飛)
因為是過往已經設定好的架構又是歡樂向的文章，寫起來比悶死人的晨光要快得多了(淚)
雖然有點捨不得，但這下我大概也得跟這篇徹底的告別了吧Q_Q
姆......因為是相隔了好幾年的產物，可能文風的感覺有些生變，還是希望能夠讓大家可以噗嗤的笑一笑哦！0 <a

p.s.若是覺得小慕雪不再是小慕雪了，那就當成同人的同人來看吧！(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