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
如果,一個女孩在某天被寵壞了……
變得任性、愛耍賴,
那麼當寵壞妳的男孩要離開時,
到底是自己要先背過身,
揮揮手,對著他說「再見」,
然後笑著離去……
還是,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臉,
直到他轉身離開?
──是的,或許我的心並不如外表霍達,
因此我寧可選擇上者,自私的先背過身……
++ ++ ++
人總是很容易習慣……
習慣之後,很多事,
不知不覺間,變得那麼理所當然……
然而,
人也會很容易地遺忘……
遺忘,
──其實沒有一個人有義務永遠陪著自己……
思念或許磨人,但至少過去的美好不會消失。
回憶總是比現實甜美,而我承認自己「害怕受傷」……
三天。
今天是戰爭結束,大天使號回歸奧布的第三天。
天氣嘛……嗯,是暖暖、舒服的晴天。
別於之前剛奪回政權時的忙碌,戰後的後續處理工作被奇薩卡硬性搶走,而自己只得趴在辦公桌上,盯著空空如也的桌子乾瞪眼。
嘛、嘛……
抽了張空白的紙,咬著筆桿。
嗯,──「成長」。
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上兩個大字,仔細端詳一下,點個頭,滿意。
現在這樣,應該算是成長了,是不?
大前天,那個演講很成功吧?
是誰說過,以自己那種衝動且沉不住氣的性格容易吃虧?
──這個終於改掉了,學了好久。
『官場上要逢場作戲,斂起過多的情感。』
總是這樣被耳提面命。
大天使號──僅管對「她」有太多太多的感情、對裡頭的人們有多親近,也算是認得清「公於公、私於私」的道理了。
只是──這樣是不是給人感覺太過無情?
公式化的感謝、秘書事先撰好的書稿照本宣科的唸出來……
即使對大伙兒的感謝確實不假,不免也覺得太過虛偽。
──還記得當時煌詫異了很久的表情……像受到什麼打擊似的……
「呵呵……」
輕笑。
這樣算是向「成功的領導者」這個目標跨進了好幾步嗎?
選擇拋開過去束縛後,那麼邁向未來的同時,就該學著長大是吧!
抬起左手,看著空空如也的無名指,苦笑。
回憶、過去。
──因為過去的不能回頭,所以只能回憶。
我的未來是自己選擇的,而他的未來則是我幫他決定的……
會不會太殘忍?
搖頭。
別想了、別想了吧!
不能總讓自己深陷在過往的束縛裡。
這是他的期望,且是我的目標……
淡淡的風,輕輕敲扣著窗角,然後順著敞開的窗門透進。
細碎的光,靜靜灑落在每個角落,溫柔的、包容的……
眼皮慢慢地變重……
這是難得的假日的話,奇薩卡跟瑪娜的期望會是什麼?
應該是要她出去好好大玩一場,發洩一下被過度壓抑的感官精神?
但是……累。
如果,天氣別那麼舒服的話,或許她真會這麼做……
……
……
可是……
──小睡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風兒輕輕吹撫過髮際,更加加深想睡的慾念……
這樣好了,睡醒,還有時間的話,再去海邊找找煌,然後順便看看某人是不是有乖乖的活著好了……
──這樣假日也算充實吧?
半响,室內只餘下窗簾飄動的沙沙聲……
以及細細碎碎的呼吸聲……
……
……
悄悄地,緊掩的房門被咿呀的開啟。
她睡得很沉、很沉,並沒有轉醒、發現。
腳步緩緩移近,走至她的身旁,停下。
「……」
原本想開口喚醒她,想法卻在下一秒作罷……
沉默。
任微風恣意地擾過他深藍的髮絲。
想了想,最後決定,卸下身上的那件外套,覆到她身上。
伸手戳了幾下她軟軟的臉頰,引來一陣她無意識的伸手亂揮。
噗嗤一聲,拍了她的頭兩下,然後旋步,頓了頓,離開。
外套上別著的名牌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
……
「Athrun‧Zala」,上頭著麼寫著。
……
……
窗簾仍舊隨著風輕輕地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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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是十六歲,在無人的島嶼上。
當時她的裝扮要說是「女人」,搞不好打死全世界所有男人都不會有半個相信……
因為對方拿槍對著自己,所以為了自保,就拿刀朝她撲上去……
然後不該摸的不小心摸到了……
呃……至於他有什麼感覺嘛……嗯……
好吧,剛開始是有點驚恐……
──怎麼樣都難以置信啊!
在還沒看到她「春光外洩」時的那一片「春光」……
好,承認自己還是半信半疑就是。
──無關是不是以貌取人。
穿著擺明就是一副想跟人幹架、嘴上又得理不饒人,活似你一不注意她就會撲上來對你拳打腳踢……
嗯,自小出生在上有溫柔嫻淑的母親的家庭裡,對等又有個夢幻優雅的未婚妻(雖然後來變好友的女朋友)……
像這樣「活潑」、「不矯情」、以「真性情」用拳頭招待你的「陌生人」……
要如此有「眼力」的將她歸類為「女」字輩,對大部份的男人來說應該都很難吧?
噯噯,先別忙著丟我雞蛋啊!還沒說完嘛!
僅管她半點我認知中的「女孩樣」都沒,以「淑女標準」來看是標準負120分,不過,她仍然是「灰姑娘」──我心目中的。
嗯……這樣說……感覺……哈……有點害臊耶!
++ ++ ++
『這樣好嗎?』
煌略帶擔心的問著。
這是上宇宙前,在奧布問我的最後一句話……。
嘛……事實上心情很複雜、很複雜。
把戒指摘下了,這代表了什麼嗎?
沒有辦法向前,不是因為她身邊站著,催促她快些上路的人……
兩人中間彷彿有著一道無形的牆,明確的將他們分隔開來。
“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了嗎?”
和自己仍躺臥在病床上當名「傷者」時,她所顯露的無助、飄渺的神情不同。
──她的臉上有著堅定及「不容質疑」。
這是自己曾經要求她必須要學會的……
她太過直率善良,只要稍微有些遲疑,要怎樣讓所有在她身下或對等關係上的人信服?
身份相差太多,她的舞台上沒有別人能替她擋駕的空間,只有她能自己面對。
而自己,唯能站在她的身後,幫她過濾掉其他危險,降低她可能會受傷的機會而已。
以前,她曾這樣對著自己說──
『好累……如果長大必須要這麼累……那我寧可不要長大……』
『吶,別說傻話呀!想想妳的希望跟夢想吧!』
知道她的理想跟抱負,當她說著喪氣話時也只能拍拍她的肩,給她一些鼓勵……
──實質幫助?其實半點用處也沒有。
她了解,所以會苦笑,搖搖頭,然後一把撲上來抱抱自己、低低啜泣……
……
……
很希望有力量、有個地方,讓自己能多少幫上她一點忙。
而不是只能成為她失落時,只能靠著宣洩情緒卻什麼忙也幫不上的對象……。
……
……
戰後,我選擇回到了奧布……
那個她視之如命、保護它勝過她自己的奧布……
「阿斯蘭!」
走在人來人往的市區街道,提著兩袋生活用品……漫無目的。
工作安排還沒決定,現在也只能當個閒人到處亂晃,這樣,如此而已。
只是聽到,遠遠的,由遠而近的叫喚聲,熟悉。
回頭。
「……煌。」
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疑惑的看著他。
今天不是假日,堂堂曙光社開發部部長居然有閒情逸致翹班?
不知不覺斂起表情,希望他最少能夠有個好理由,免得他又說我喜歡碎碎唸……。
「阿、阿斯蘭。」
瞧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基於當朋友的道義,我騰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背,幫他順順氣。
「怎麼啦?跑得那麼喘?」
似乎是特地來找自己的,就只是不知道動機了。
大口大口呼了好幾口氣,他抬著頭對我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
「要不要一起去找卡佳里?」
開口就是一記利劍。
你……存心想要我掐死你嗎!?
「卡佳里很忙。」
現在仍算是戰後重建期,她應該會忙到連假都沒得休才對……
「奇薩卡今天硬性強制她休一天假呀!」
煌不死心的大力游說。
「阿斯蘭不是也很久沒看到她了嗎?除了三天前的歸艦演說,連當初離開奧布上宇宙時,你連個話都跟她說不到。」
「嘛……」
是這樣沒錯啦……。
當初,用一句『道路是相同』的要自己別想太多,我們都有必須做的事……
現在呢?要放棄機會嗎?
「不過……你怎麼知道她休假會在哪裡?」
嗯……有點心動……
「瑪娜說她在家裡。」
煌的笑容突然變得很邪。
「你是都調查完了才存心來推我下海嗎?」
我發現自己的嘴角在抽蓄,心卻在蠢蠢欲動。
「因為我不先幫你鋪好路的話,你一定會找一堆理由說服自己呀!」
他嘆了口氣,毫不留情的一手拍在我肩上,受不了似的搖搖頭。
「阿斯蘭,不是我要說你,偶爾放掉你那愛想太多、愛操心的性格,順從自己的心意一次吧!不然想捉的東西會捉不住唷!」
他對著我苦笑。
「……」
我目光直直的盯著他,他又露出皮皮的笑。
「幹嘛?不要對著我的臉發花痴呀!」
我伸手狠狠的扯了他的臉兩下。
「哇啊──痛──!!!!」
冷笑。
「哼哼,這是你調侃我的回禮。」
我報以一記微笑。
他怒目的用眼神想殺我,最後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阿斯蘭,你這個黑心的魔王……」
他不滿的咕噥。
「嗯哼,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
瞬間的裝傻,轉頭,邁開腳步。
自然而然的尾隨上去。
我們沒說哪裡是目的地,兩人卻心裡都有底。
「噯噯,我們要不要買禮物帶過去呀?」
「……卡佳里愛吃烤布丁。」
「那我們去買吧,阿斯蘭。」
「嗯。」
我沒對煌說過,其實我很感謝他這麼為我想……。
不過說了,大概又會被他吐槽吧?……
啊啊……算了算了!
++ ++ ++
買了一盒的烤布丁,我跟煌先步行回我住的軍用宿舍放我補的生活用品,然後才開車到阿斯哈宅。
按了按電鈴,出來應門的是瑪娜。
在電鈴上請求開門的是煌,當她看到連我都在時,先是原本笑吟吟的臉順間刷成「看到鬼」的大綠臉,然後突然伸出手,狠狠的往我身上用力搥了一拳……。
「吶,迪諾先生,你是怎麼搞的啊?你已經兩天沒來吃飯啦!一聽小姐說你有回來,我還想說你會跟以前一樣來跟小姐一起吃呢!結果我多準備的那份最後都給流浪狗吃了!」
她不滿地叨叨唸著,煌則是很沒手足愛的在一旁大笑,而我只能苦笑裝死……。
「呃……因為最近太忙了……」
是啊……很忙、很忙……
忙著在家沒事做,只能瞪著新聞或是出門到處晃……
三餐則是超商買個便當或在外面隨便吃……
或許以前的卡佳里是對的,因為料定自己一定會讓自己有胃穿孔的嫌疑,才硬逼也要逼自己跟她一起吃飯。
只是沒料到,現在瑪娜仍然會像以前一樣,準備自己的那一份。
一直以為……瑪娜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呀!
「吶吶,你沒來,每次小姐一個人吃飯都悶悶不樂!」
她狠狠的伸手掐著我的耳朵用力罵。
……果然還是為了卡佳里啊!自己又想太多了。
煌則是笑得更誇張……
「哈哈哈哈……阿斯蘭,你輸了!」
他笑到抱著肚子蹲在地上搥地板……。
──好想打他!!
胸口又被瑪娜打了一拳,她才又露出笑容拉著我們進屋。
捂著被揍了兩拳的心窩……估計晚上睡覺時一定會很痛苦……
跟煌坐在客廳的白色沙發上,環顧一下四周,擺設沒便,跟印象中的還是一模一樣。
真是奇怪,明明離開這裡的時間不是很長,為什麼覺得懷念?
瑪娜為我們沏了壺藥草茶,說是看我跟煌的氣色不是很好,需要補補氣,然後又附上了一盤小點心……
甚至……連餐包跟炒飯都出現了……
──而且我沒看錯,那個炒飯跟餐包是一動也不動的放在我面前的!
我只能驚愕的看著她。
「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大概中午忘記吃飯,吃掉他吧!不、准、吃、剩!」
跟她以前在哄卡佳里吃飯的口吻一模一樣,不容拒絕,最後只能很認命的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將炒飯往嘴裡送。
煌是想笑又不敢笑的喝著茶,刺了一句。
「阿斯蘭,看來現在的你是跟卡佳里同等級的。」
大家都知道要卡佳里吃飯有多難搞……
被列為跟她同等級……怎麼說都高興不起來!
無奈。
真想抗議一句──
『我有吃中餐呀!──至少我啃了一個麵包!』
但是說出來我怕瑪娜會拿掃把出來追著我打……
當飯送進嘴裡,化開,那瞬間,又很無言的覺得瑪娜的「直覺」或許是正確的……
我好像真的餓壞了!那個麵包可能是早上吃的……
不知怎麼的,眼睛有點熱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不能掉淚呀,我可不想成為笑柄。
煌只是靜靜的喝著茶,在我掃完那些食物之前沒再說一句話。
而瑪娜則呼了句:「迪諾先生,吃完之後可以幫我叫小姐下樓嗎?她在二樓書房。」
這……想說「不好」也不行,煌聳聳肩,擺明不淌混水,而且難得有機會,我也不想讓人。
應了句「好」,我只能低頭繼續朝食物進攻。
++ ++ ++
躊躇在書房前。
現在,卡佳里在裡面。但是,推開門之後要跟她說什麼?
有很多想問的,有很多想解釋的,要怎麼開頭?
難道是說句:『嗨,好久不見?』
嗯,不成不成,感覺跟個白痴沒兩樣……
還是說:『因為很想妳,所以來看妳?』
呃……這麼肉麻的話,連自己都覺得煽情,──而且也說不出來。
碰了碰門把……
還是等見到了人,再看情況好了!
咿呀的把門推開,看到的不是預期中對著一堆公文傷腦筋發脾氣的人兒。
「咦,睡著了?」
不知怎麼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會怕嗎?怕跟她面對面?
或許不是,而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
不能見面時會亂想,能見面時又會不知所措。
──這,或許是自己最大的毛病也說不定。
隨著窗子透進的風有些涼,踩步,朝著她的身邊靠了過去。
要不要叫醒她呢?
伸出手,在碰著她之前,搖搖頭。
她的眼窩下有著些許淡淡的黑眼圈,她應該很難得睡得這麼安穩了吧?
何況,叫醒她,又要說什麼呢?
「哈啾!」
伊人沒意識的打了個噴涕,搔搔頭又繼續睡。
「……」
無言。
嘆氣。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認命的脫下來往她身上蓋。
「不會照顧自己的傢伙!」
苦笑。
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臉頰。
「唔……」
她咕噥的伸出一隻手亂揮。
噗嗤一聲。
「嘻嘻……」
不可否認,她睡覺時的小動作真的很可愛。
以前就很喜歡這樣玩她……
不過,還是別吵她比較好吧?
習慣性的拍拍她的頭兩下。
離開吧……讓她睡,反正……不是沒機會呀……
想說的、想解釋的,不用急在一時,……不是嗎?
「午安,卡佳里。」
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旋個腳步,離開。
拉開門,抬眼,對上的是一對紫色的眸子。
「呀,阿斯蘭。」
對方笑的很無害。
「……你不是要在樓下等的嗎?」
這個傢伙。
邊問,邊關上門。
手叉著腰,我倒想聽聽他有什麼好理由。
「我想偷聽你們講話呀!」
煌的眼神很無辜。
偷聽?虧你敢自首啊!
有種非常想翻白眼的衝動。
敢情他是跟拉克絲在一起久了,所以也多少學了拉克絲的「真傳」嗎?
「你是皮在癢吧?」
伸手彈了他的額頭一下,他「嘿嘿」兩聲,完全不在意。
「卡佳里在做什麼啊?沒出來。」
他提出一問。
「睡覺呀,我沒吵她。」
「哦……所以你把外套送她了?」
他繼續在嘴巴上調侃我。
「嗯哼,是呀!怎?換你要將外套送我嗎?」
我不介意現在就將他身上那件拉克絲買來送他的外套給扒下來……。
「不要,我不想把外套送給一個有N多老婆的男人。」
他抓緊外套,對我露出嫌惡的表情。
煌……你翅膀硬了……會飛了……
──小心我拿石頭把你從天上打下來!!
我哪來的「老婆」!?
微微瞇起眼,嘴角扯了扯。
「我請你出去喝茶如何?」
順便練一練拳頭。
他馬上變臉。
「啊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嘛!而且我剛剛喝了很多了!」
遁逃。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狼狽樣,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是呀,煌‧大和……
想在口頭上虧我?回去練個幾年再來吧!
踩步,跟著方才某人跑似飛的腳步,下樓。
……
……
風吹著,有點涼。
時間不知是過了多久……
微微的張開有些酸澀的眼睛,揉一揉。
挺身坐起,伸了伸懶腰。
有什麼東西從背上滑落。
那是一件深藍色的長外套,樣式,有點眼熟。
呼吸有些急促……
──他……來過?
不想胡思亂想,伸手,撿起。
說不定是瑪娜的……雖然它確實是男用外套……
抱到大腿上,輕輕翻看。
很熟悉的款式、很熟悉的縫功,還有自己在半好玩心態下硬幫他別上去的銅製名牌……
「那個笨蛋真的沒拿掉啊!」
莫名其妙的輕笑起來,有點哽咽。
這件外套是開戰前,某次出差時硬拖著他上街買的吧?
他當時很不情願的勒……
但還是一邊指責自己「沒有首長的自覺」,一邊縱容的從行李翻出變裝工具耳提面命:『如果跟原來沒差很大,那就別出去好了!』
對他作了個鬼臉。
因為說要跟他「當兄弟」,所以就穿了一套男生休閒裝,故意把自己搞得跟個小男生一樣,讓他吹鬍子瞪眼睛。
『被瑪娜知道我一定會被殺掉……』
他看到的瞬間這樣說。
『那好啊,你求我的話我就換一套女裝如何?』
我對他笑笑,狠狠踩他痛腳。
要他低聲下氣?哈哈哈……可能比登天還難吧!如果手上沒他的把柄的話……
這男人大男人主義可不是一天兩天呀!
『隨便妳啦!』
他攤攤手,看起來更不情願,然後我只是很得意的用挑釁的眼神看他。
『阿斯蘭,你的衣服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套!』
在路邊找了家土耳其烤肉店,打量了他一身平均三天看一次的衣服,我對他翻個白眼。
微笑,他笑得很刺目。
『妳的衣服看起來也都差不多呀!嗯嗯……不是西裝、軍裝就是T-Shirt加滑板褲,活像個小男生哪……。』
說出來的話也很刺耳……。
暗地咬牙切齒,真想撲上去咬他。
根本是在拐彎抹角說我是「男」的吧!
──這個Kira控!
用力咬了土耳其烤肉一口,瞪著他,腦海裡有個計劃開始成型……
『我帶你去買衣服好不好?』
爆出一句,而他愣了一下。
要拐他去買衣服是件痛苦的事。
他先是微笑著答應,然後就說什麼「要帶他買衣服就要先換裝」,一把拉著自己去「徹底改造」。
全身行頭硬是從「小男生」改成「淑女」,害我走路差點沒摔死在路邊……
我想,看我這麼狼狽,他一定在心理偷笑!
不服輸,既然這樣,那我不整他那我就不叫「卡佳里‧尤拉‧阿斯哈」!
『阿斯蘭,你穿這套好不好?』
隨手摸了幾件衣服往他身上丟,他頓時變臉……
『妳想熱死我啊?』
是啊,炎炎夏日,我摸了一整套的冬衣給他,不可否認,看他變臉是很愉快的事。
『你還不是硬要我穿裙子?』
揮揮手上的衣服,丟給他,我送給他一記冷笑。
──這是回禮。
他啞口無言,只能苦哈哈的換上給我看。
『全身黑抹抹的!』
看他一臉不情願,毫不客氣的大笑。
──穿起來活像個黑社會老大!
『還不是妳挑的?』
他不滿的回嘴。
『那就這一套吧!』
下一秒我就抱著衣服結帳……。
『什麼!?』
後來嘛……在路上走啊走,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挽著他的手臂。
雖然衣服是換掉了,但他延路還是一臉無奈。
偷偷竊笑,差點跌倒……。
『小心呀!』
只能說他就算不開心,反射神經還是超級靈敏。
『嘻嘻!』
吐了吐舌頭,只能裝傻矇混過去。
路上,遇到了一個小販。
『哇,阿斯蘭你看,那個伯伯的字好漂亮!』
小販在路邊用燒融器銅片上刻著字。
『嗯,是啊。』
他也附和地點點頭。
小販說,客人可以自由選擇銅片的樣式,然後他會應要求在上面刻上客人想要的字。
『那……就這個吧!』
「Athrun‧Zala」,我這樣跟他說。
他點個頭,在上面烙下字跡。
『阿斯蘭,以後這個就是你的名牌。』
他差點沒當場昏倒給我看。
……
……
回憶很多,以前嫌他囉嗦,愛管東管西,不過在一起卻不討厭。
頂多三不五時抱怨一下,扮一扮鬼臉,又是一天。
他沒告白,也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頂多就是一吻,加一句「卡佳里由我來保護」……
嗯……人就這樣呆呆被拐走,現在想一想,還真是有夠不值的!
「真是的……不是說要長大的嗎?……怎麼可以還這麼愛哭呀!」
是啊,不能。
可是眼淚仍是很不聽話的一直掉。
選擇了國家之後,總是一直藉故避開他。
除了某次他自己耍笨,負傷還開MS出去跟人拼生死,流了一攤血回來,之後,才在徵求奇薩卡的同意後跑回艦上狠狠揍了他兩拳……
──該死的是他被打了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活像不把她弄哭他會不甘心似的……
最後撲上去對他又打又掐,還是米蕾莉亞剛好要來幫某人換藥看到,才趕緊找煌來,及時阻止一齣「首長殺人事件」的戲碼……。
因為不能放下國家,所以只好放他離開。
自己不能盯著他,總要有個人能看著他。
──那個女孩應該會好好照顧他吧?
那一根木頭是個感情白痴,不過我不是笨蛋,當然知道她看他的眼神代表什麼。
不是不甘心,而是無奈。
自己不能陪他的話,那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吧!
所以摘下戒指,不想讓過去束縛他。
如果這樣他因而放棄自己的話,她也不會有怨言……
……
……
真、美玲、露娜瑪莉亞戰後都選擇留在奧布。
真說他累了,尋不到他原先的目標,所以想回到最初燃起他的怒火卻又充滿回憶的地方。
露娜說要陪著他,而美玲是她的妹妹。
不能多說什麼,唯一能做的只有幫他們找個能夠安頓的地方。
……
……
那麼,這件外套代表了什麼呢?
是他沒放棄?還是自己多想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
抓著外套,起身。
想確定一下。
腦袋有點亂轟轟的……
卡喳一聲,門被推開來。
映入眼廉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來者看著我,先是訝異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淡淡的笑……
「妳醒啦,卡佳里。」
那雙眼睛非常的溫和……看著他,自己也能安心。
──那個人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血親。
「煌!」
我喚道,而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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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好幾年,打小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一樣會吵嘴、會打架,也真的有過拿刀槍互相殘殺……
但是,因為如此,他的壞習慣,自己哪有不了解的道理?
親如兄弟,連這些都不了解,那也枉費認識了這麼久。
他愛瞎操心、愛亂攬責任、三不五時就會把還沒發生的事往壞處想、會逃避。
不過也很溫柔、會照顧人、很有耐心跟毅力……
自己打小時就常常麻煩他幫自己闖的禍收拾善後。
他也愛三不五時對你叨叨唸──明明人家就比他大五個月的!
每每抗議一次,他就會刺一句:『你看起來有比我成熟的樣子嗎?』
然後附送一記白眼給你。
他更是個很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感情笨拙的人!
凡事都希望為別人設身處地,以為那樣就是對對方最好,卻總是把事情越搞越糟。
失落時會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然後自己默默搞憂鬱,縮到一邊躲起來。
明明很在意,確要假裝自己沒關係。
他愛罵別人倔,卻不想想有時候他比被他罵的人還要更令人擔心。
要說他是「騎士」,我是不反對啦……
只是世上有頭腦這麼「幼兒化」的「騎士」──哇!幹嘛拿Tori丟我啊!?……
++ ++ ++
『為什麼……為什麼會全身是傷的回來?為什麼你就不會好好照顧一下自己……』
記得,那一天,是奇薩卡將阿斯蘭帶回來的那一天吧……
看著全身包滿繃帶、手上打著點滴、戴著氧氣罩的他,在達達尼亞海域一戰幾乎讓不曾再笑過、一直強迫自己不能有太多情緒的卡佳里終於破例為他痛哭。
拿她的哭沒輒,瑪琉姊跟米蕾莉亞的安慰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坐在醫務室裡,眼淚不停的掉,光站旁邊看的人都怕她把眼睛哭瞎,一直到自己上前求她不要再哭、跪下來跟她老大拜託她才很用力、很用力的把臉上的眼淚抹乾……。
『吶,煌,你說,這傢伙像不像個傻瓜?只要一下定決心就顧不了可能會發生的後果,一味的往前衝……』
『呃……這……或許……』
不過換個方式想,我們也一樣吧。
『作事太認真,什麼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不懂得好好衡量自己的能力,只知道什麼都要作到最好,搞到後來總是摔得滿身傷……』
『……』
『但是這樣的我好像也沒資格說他……』
她自嘲的笑笑。
『軟弱的像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空有想法卻不能夠實踐……也許當初在密涅瓦號上時,真‧飛鳥的責備是對的……』
『卡佳里……』
『我也是個傻瓜吧……』
『……』
其實我們大家都是啊……
『嘛嘛,不過這傢伙每次受傷都要人家把他撿回家,等他醒了我一定要揮他兩拳,教訓教訓一下他。』
說著說著,她自己笑了,笑得很苦很苦。
『嗯……那等妳要揍他時記得找我,如果他想跑,我幫妳抓!』
她的身上也是背負了太多東西了……。
……
……
太多、太多,經過太多打擊……總會累。
……
……
大多數的人都希望她快些成長,但她畢竟也只是個女孩子而已……
同樣的,也只是個凡人……
就算再壓抑,也有割捨不下的東西……
……
……
『你──這──個──大──混──帳──!!!!!』
『卡佳里大人,您不能殺人呀──』
『啊──醫生!!!快來啊!!!』
『阿斯蘭san──!』
在負傷的同時還勉強自己的身體強開MS出動,除了用「狂人」跟「瘋子」可以來形容外,或許就像卡佳里罵的,阿斯蘭那傢伙是個白痴加三級的大傻瓜……
然後又在負傷的情況下被卡佳里痛打了兩拳……
雖然說自己身為他的換帖兼死黨……
但是如果他就這樣被卡佳里直接打死,或許我不會為他掉半滴淚,而且還會去放鞭炮說世界上少了一個白痴也說不定……
『嘛……怎麼打都沒關係,妳高興就好!』
是啊,這不是白痴是什麼?
就這樣不閃也不躲的挨了卡佳里兩記鐵拳還笑得很燦爛……
卡佳里的拳頭──不是沒嘗過……
那真的是要親身體會過才會知道的奧妙……
我在他身後偷偷補了一腳……不敢給卡佳里看到。
結果他居然轉頭過來,一副咬牙切齒、恨不的將你扒皮拆骨的吞下肚的模樣。
『阿斯蘭‧薩拉!你這個白目、混帳、呆子、蠢豬!你乾脆出去就不要再回來好了!』
把別人的「姊姊」弄哭還一點歉意都沒有……看了就讓人火大呀!
一腳果然是太便宜了,所以我又偷偷打了他的頭一下。
……
……
這樣的兩個人。
這樣的兩個人……
……
……
彼此重視的兩個人……
……
……
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到變成現在的局面?
明明還是很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上了宇宙後,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這樣就能夠強迫自己斬斷思念嗎?
大天使號回歸奧布的那一天,她演講了些什麼都忘記了……
反正並不是重要的事……
只是她的眼神變陌生了。
如果說這就是要她「成長」的代價的話,那麼當初自己所做的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她眼神閃避的,太明顯。
至於「他」,也注意到了吧?
所以,想說的話說不出口……也順著她的逃避而逃避?
──嘆氣。
光看,都會覺得無力……
想要做些什麼,想要為這兩個無法替代的人做些什麼……
奇薩卡、愛莉卡跟瑪娜也很擔心吧,只是他們都不說,也不想直接道破……
──所以才故意的製造機會……
『兩個傻孩子……』
這是方才阿斯蘭上樓時,瑪娜所說的。
事實,也就是如此吧?
「午安呀,卡佳里。」
推開門,大概知道她醒了,這也算是雙胞胎的心電感應?
「……煌……」
琥珀色的眼睛有些腫,鼻子有點紅紅的……
哭過了,對吧。
「來吧,公主,我來接妳去參加晚會了唷!」
繞過她身前的辦公桌,我走到她的面前。
「晚會?」
她手上緊緊抓著某人的外套不放,眼神是一臉疑惑。
一抹惡作劇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型……
以前,都是她們這一對在開他和拉克絲的玩笑,那現在反過來也不算過份嘛……
「是啊,妳們家騎士的外套不是遺落在這邊嗎?按照『童話』的不變定律,妳要參加晚會交還呀!」
「耶!?」
「今天晚上拉克絲說要辦烤肉大會,所以阿斯蘭先被叫去作粗活了。」
所以套上「童話」的模式就是──
烤肉大會=晚會。
「那、那又怎麼樣啊?還有,怎麼不是叫你,而是叫阿斯蘭?」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臉紅,然後開始大聲嚷嚷起來。
「因為我手無縛雞之力呀!然後就是阿斯蘭生火的經驗比較多。」
開玩笑,我去還有戲唱嗎?
「而且,妳不是想找阿斯蘭嗎?」
不然外套抓那麼緊幹嘛?上面還有眼淚滴在上面的痕跡說……
「哪、哪有?」
還沒有?一被說中就會開始大聲小聲。
「好好、沒有,但是還是去換個衣服吧,冬天的海邊很冷。拉克絲千交待萬交代,叫我一定要帶妳過去烤肉的……姊姊啊,行行好,幫幫我的忙吧!當姊姊的要為弟弟的戀愛路著想呀!」
妳和他也該好好談談了。
「你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知道我是『姊姊』!」
「沒辦法啊,我們是雙胞胎嘛!」
「……」
「拜託!」
雙手合掌,然後要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
這是阿斯蘭傳授的「秘招」,百試不爽。
……耶!?這麼說,他是用這招來拐別人「姊姊」的!?
改天一定要約他出去喝個茶……
「你……」
「要穿得暖和點,不然我會被打!」
「……好啦好啦!」
「最好還能穿得像個女的!」
「煌‧大和──!!!你給我滾出去!!!」
一記殺人似的飛天資料夾從頭上砸了過來……閃。
半笑的趕快落跑,這,是答應了吧!
嗯嗯,所以說,欺負人是一件樂事。
但是我的目的好像不是這個!?
++ ++ ++
「請下車,親愛的公主。」
來到馬爾奇歐導師所居住的海邊小屋,開了車門,還沒步下車,一隻手便突地遞到我的面前。
煌極有紳士風範的執起我的手,帶領我走下車,但調侃似的微笑卻在他的臉上閃爍。
忍不住的皺眉。
很不喜歡被拿來開玩笑的感覺,很窩囊,但是又沒辦法掐死他。
只能先順著他認命,等下次逮到機會再報仇!
在到達這裡時,已經是傍晚了,天空被彩霞染紅了一片。
跳下煌的車,拉克絲早已等在門口,帶著哈囉準備迎接我們了。
「啊啦啊啦,卡佳里。」
「晚安。」
微微點個頭,看著粉色歌姬,她手裡捧著一整籃的木炭往我方向走來。
臉上一樣是那張怎麼都令人稱羨的溫柔笑臉。
──這樣活脫脫的美少女……真是便宜了煌那小子竟交到這樣一個寶。
不過歌姬美歸美,個性可教人經常摸不著頭緒了。
「雖然妳才剛到就要妳做這種事很不好意思,但是妳能幫我把這個拿去沙灘旁邊給阿斯蘭嗎?」
雖說這美其名聽似疑問句,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拉克絲的笑容有些可怕,好似只要拒絕,她天藍色的眸子就會滴出水來的樣子。
她的手上拿著一簍的烤肉用品在手上,就這麼笑盈盈的看著妳。
「這……叫煌去不就可以了嗎?我可以幫忙準備材料……」
左看右看,雖然說來了,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看某人,可是一來就要我看他,那也太困難了。
想看歸想看,但是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就要我去面對那個傢伙,我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面對他……
該死──煌那傢伙怎麼失蹤了?!
「啊啦啊啦,因為孩子們說想玩玩仙女棒跟煙火,所以煌在妳下車後就步行去買啦,材料有我和大和媽媽能準備呢!」
彷彿是看穿我的疑惑,粉色歌姬笑著說。
──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
「卡佳里,不可以嗎?」
拉克絲眨著眼睛問著。
「……我能說『不』嗎?」
有些的不高興,有些的無奈,更多的是名為「害怕」的情愫在發酵。
口氣不自覺的變差,充滿火藥味的語氣在衝出口的那一剎那,連自己都嚇到自己。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害怕受傷……所以,我遷怒了歌姬?
──不該來的……或許,本來就不該來的。
下定決心要捨棄掉某些東西之後,不就不應該再對那些東西抱有期待……?
回憶算什麼?夢想算什麼?
有些東西本來就會隨著時間而漸漸消磨掉的……
為什麼自己會湧起一抹不切實際的妄想,抱著希望來到這裡?
只是因為一件外套而已,為什麼又要對他燃起一絲期盼?
忘記的話……不是能快樂些的嗎?
「卡佳里……想逃避嗎?」
拉克絲海水般湛藍的眼睛骨溜溜的轉著,出聲問了這麼一句。
「是。」
爽快的回答,對這位女孩,根本沒有需要隱瞞的必要,她總是能一眼看破──而她也知道我的問題。
我了解他們這樣做的理由,但是,何必?
「妳甘願放手嗎?」
「沒有什麼甘不甘願,不是只能這樣而已嗎?」
「這樣對他不公平,卡佳里……」
「……」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從來沒放棄過妳,妳卻先放棄他了,這是妳所希望的嗎?」
「不希望也不行,這是我選擇的路啊!」
「那麼,妳又為什麼選擇要來呢?」
拉克絲沉下臉。
「不就因為內心不想放棄嗎?」
這句話深深扎進了我的心裡,但是我卻不想承認。
「……不知道,可能是要他死心,可能也要我自己死心。」
要找理由辯白的話,那理由真的也是多得鼠不清。
「好吧,我只能說,妳很固執。」
「抱歉。」
我只能這樣回答。
「逃避沒有辦法逃很久,想一想,什麼才是妳真正想要的,卡佳里。」
她拍了拍我的肩。
「其實妳可以更自私一點的……」
然後自己朝著沙灘走去。
……
……
「結果卡佳里回去了?」
夜,陣陣涼風,海浪拍打的聲音。
小燈泡搭起來的照明,燒烤的香氣。
三個人窩在沙灘稍遠的地方,一邊孩子們在嘻鬧,他們卻是搖頭嘆氣。
「大和阿姨說沒見著她進廚房,門口只留下了裝著阿斯蘭外套的紙袋,應該是回去了。」
本來以為她最多就是坐在屋子裡,沒想到會直接離開。
「可是這裡離阿斯哈家有點距離……她不會是用走的吧……」
「……」
「煌,你在擔心嗎?」
「嗯……她好像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太過壓抑是嗎?」
「阿斯蘭,你覺得呢?」
煌轉過來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
海風吹著……冷。
海水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哭……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怎樣才是最好?
──想不透。
有些煩。
本來以為所有事都會跟預料的一樣……
結果預定還是比不上變卦。
……
……
回憶有很多,或許有些並算不上甜美。
很多地方他們合不來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他們會吵架,會意見不合,會大聲小聲……
以前,有一次吵架,她完全不跟他說話。
坐在車上,低頭假裝看書,看也不看他。
半夜挑燈夜戰,要她好好睡一覺,她只是抬眼冷冷的看你。
這種日子過得很累,很痛苦。
吃不好,睡不著,精神恍惚。
然後問題來了。
某天送她開會,遭到襲擊,肩膀給挨了一槍。
她到醫院來看你時沉默得不發一語。
才想叫她別擔心,還沒說出口倒先被她狠狠揍了一拳,大吼了一句。
『我不需要你來保護!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
造成這個事件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說起來也很好笑,只是因為一句玩笑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比起我,妳比較需要人照顧。』
現在的感覺有些像回到那個時候,哄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他又缺乏情調……。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隨便招蜂引蝶……阿斯蘭。」
「……這一句是莫虛有的指控啊……煌。」
「不,是存在的事實。」
他冷冷瞟了我一眼。
「偏偏你們兩個又都是超級被動的人……」
「……?」
「或許卡佳里會莫名其妙升上來一股催促她行動的熱情好了,但是一刺到問題的根本她就又會縮回去了!」
這可能就是他們忽略掉的原因……
卡佳里表面上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實她很怕受傷。
一直催促她向前她害怕會跌倒……
因為這一門是她最不擅長的領域……
「我太急了嗎?」
拉克絲嘆了口氣。
「難道你要告訴我說,我把我的救命恩人一起救回來是錯誤的選擇嗎?」
如果是這樣,我認了。
「不,是我們忽略掉,她是個責任心很強,卻也是個女孩子的事實……」
「耶?」
「情人跟責任,她一定是責任大於情人!然後好死不死那一段時間都是扎夫特那一個管制員女孩在照顧你……」
這樣的話,沒辦法騰出時間來陪情人的貓咪會開始選擇逃避。
「『這樣做一定是最好的』的自我催眠效應嗎?」
突然有種想把某隻貓拖出來打的衝動。
「不要這樣說,阿斯蘭,這也是你最常犯的錯。」
煌咬著一串香菇烤肉邊說。
「如果兩方都是被動的人的話,那到底是誰要先主動呢?」
拉克絲的眼神也飄了過來。
「……我去找她說清楚。」
起身,被這樣雙面夾攻,不去也不行吧?
「沒把我姊姊哄回來你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阿斯蘭!」
「如果是我被甩了勒?」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你是人人倒追的阿斯蘭‧薩拉呀!」
「……煌,你去跳海吧!」
「不行啦,拉克絲會傷心。」
「呵呵呵……」
「……那至少給我個鼓勵。」
交友不慎呀!
「記得穿外套,阿斯蘭。」
他頭也沒回。
「……」
算了,有機會再找他算帳!
轉身離開。
……
……
沙灘……
看著靜靜發光的月……
浪花拍打,沙沙。
「拉克絲,我是不是很沒用?」
海浪拍打的聲音、海水的鹹味──好苦。
「煌,你盡力了。」
一雙手覆上,很溫暖,但……
有什麼東西滴在那上頭。
「我以為我自己可以幫他們做些什麼的……」
「嗯,我知道。」
「失敗了。」
「你努力過了。」
嗯……努力過了!
只是很多事,想的不一定能實現,如此而已……
而他們正好恰巧處在那一環上……
就只是這樣……
深色的長大衣,別在領口的名牌。
腦海中浮現的都是揮不去的笑臉。
拼拼湊湊。
記得的片段、遺忘了的片段。
從哪時開始,笑容也掺了些苦味?
想不起來。
手緊緊扣著方向盤,旋轉,拐個彎,在熟悉的道路上繼續向前。
或許「忘記」是藉口,「自以為是」才是主因。
總是很自以為是的認為對方都了解、很自以為是的認為對方不會離開,缺了溝通調和,所以漸行漸遠。
──只是沒戳破而已,因為忽略了。
「關心」,並不代表你特別,就算仍有依戀,也能夠揮揮手說「再見」。
只要不去看,不去回想的話,時間會慢慢沖淡一切……
──只要繼續逃避的話……
是這樣的嗎?
拉克絲是對的,他們兩個或許都很被動,僅管表面上有一方看起來很主動。
因為習慣了,所以很天真的以為她不會離開……
也許,是她給的挫折太少了!
她總是很義無反顧的付出。
自己回報給她的,卻是傷害多於溫柔……
……
……
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
……
……
黑朦朦的房間,輕輕透進來的風。
把自己矇在被子裡,耳邊傳來一陣陣的旋律……
很輕、很柔,歌詞卻顯得有些悲傷……
……
……
到頭來,自己居然還是逃走了……
明明期望的不是這樣……
但是卻這樣做了……
笑笑。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想做的事沒有勇氣,明明只需要踏出一步的……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原地等著自己……
……
……
是啊……一開始就知道,從來沒變過。
只是很努力的說服自己,沒能力給他幸福的話,就不要輕易的跨步走去。
嗯……算是變相的自虐嗎?
不過,如果真能那麼容易就忘記的話,那幹嘛還留著人家送的戒指……?
隱隱約約聽到咿呀的開門聲,然後又輕輕的咿呀關起。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牛奶味道……
「心情不好,不想喝,放著吧。」
「……」
臉沒抬,揮揮手,一陣沉默,來人沒答腔。
只聽到「喀」的一聲,杯子的聲音。
翻個身,閉眼,繼續往被窩裡縮,不再說話。
「……」
似乎聽到了輕輕的嘆息聲,棉被被拉開,頭上多了一隻手,很柔很柔的摸著自己那一頭亂髮。
「妳決定要放棄嗎?」
頭上傳來的是很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
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還是回答……
「我以為在我開始躲你的時候你就發現了……」
「這算強迫出局?」
苦笑。
「嗯……或許。」
因為我沒有自信。
「至少給我個理由,心服口服的理由……」
他略為粗糙的手指用力的戳了我的臉頰兩下。
「……」
有點生氣的拉拉被子,一把把他的手拍開。
「我不想到最後變成被拋棄的那一個。」
這個理由應該很正當。
「……所以我就活該被莫名其妙的拋棄嗎?」
他又一把把棉被拉開。
「因為我覺得你會先給我背影的機率比較大……」
這是經過三天三夜的胡思亂想計算出來的結論,怎麼說,美玲看起來都比自己有魅力的多。
「不要事先幫別人扣上大帽子!而且現在是妳先給我背影吧!」
「我以為這是自我保護的措施……」
噢……乾脆換把臉埋進枕頭裡好了!
「妳會把自己悶死……」
「這樣也好……反正我今天刺了很多人,是該以死謝罪……」
這個假日真不應該存在!
先是讓自己燃起莫名的希望又被理性刺傷,最後還去遷怒別人。
「你知道門在哪邊,不送。」
揮個手當作告別。
等他踏出去這個門之後痛哭幾個晚上就可以正式說再見了……
「卡佳里!」
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嗯?」
「看著我。」
「不想看。」
「看著我。」
「不想看。」
「看著我。」
「都說了我不想看!」
用力吼了一句。
房間一陣沉默。
「……那至少不要把自己悶死。」
聽得出來他很無奈,但是我只是不想你又給我更多期待……
拐個頭,背對背,讓步。
「妳覺得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
「欠缺溝通、自以為是、凡事都喜歡幫對方決定該走的路。」
針針見血,見血到讓人汗顏。
「那妳不覺得我們該好好溝通嗎?」
「……不必,因為怎麼溝通、就算我改變主意,你永遠都會是第二順位。」
怎樣算都是他委屈。
「如果我不在意呢?」
「你總有一天會在意。」
「……妳還真比煌固執……」
「謝謝讚美。」
「……可是我不想放棄。」
他突然躺了下來。
「等待是一件消磨精力的事……會累。」
真是,不要隨便跟人搶床睡!
「妳最在意的是什麼?」
「沒有時間、不能承諾什麼、不想看人家的背影。怎麼看都像是會被別人搶走的東西,那不如一開始就送給別人。」
「……不要隨便把別人當成物品一樣說送就送……」
他嘆了口氣。
「嗯哼,怎麼看都是你出現在這邊老神在在的跟我聊天比較奇怪。」
「妳又知道我是老神在在?」
「好吧,你沒有老神在在。」
故意發出幾聲鼾聲,識相的話就快走吧!
「不要裝睡!」
頭髮被扯了一下。
「……阿斯蘭‧薩拉,你這個白目。」
存心要槓上嗎?
論吵架我可不輸人。
用力轉過頭,打上次揍他後第一次用正眼瞧他……不,或許說怒瞪比較貼切。
「說,不然你是想怎樣?」
看到他的眼睛有著笑意,就一肚子鳥氣。
他的眼睛扇了扇,睫毛比我的還長。
「沒怎樣,只是覺得我們該溝通溝通,而且我被冷落很久了。」
「反正不是一天兩天,久了你就會習慣的!」
繼續轉頭,但這一次被狠狠扳了回來。
「不行,煌說我不哄回他姊姊就叫我一輩子都不要回去見他。」
「那就別見了,雖然我知道你是Kira控……不過,小心,瑪娜會打你。」
好心一點,提醒他不要太越界。
「那就讓她打如何?我覺得總有一天除了被她打還會被奇薩卡痛毆。」
「不要挖陷阱給我跳。」
「跳了也沒關係,我會把妳養在籠子裡,等妳乖了再把妳放出來咬人。」
「呿,痴心妄想。」
「不不,並不是,而是只要妳的一句話就能成真。」
他笑得很無害。
「我覺得那會變家暴。」
「被打我也爽。」
「自虐。」
「我是說真的。」
「個性差太多了!」
我搖搖頭。
「互補就好啊!」
「不會快樂。」
「我一直以為妳知道我總是樂在其中。」
他又用手隨便戳我的臉頰。
……伸手拍掉。
「外面野花野草很多。」
「我比較偏愛養貓咪。」
「好吧,路邊野貓很多。」
「我比較喜歡前面這一隻。」
「會被咬。」
故意張牙舞爪恫嚇他。
「很習慣了!」
他不甚在意的轉而玩起我的頭髮。
……
……
垂眼。
「……我不要過多的期待……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不會的。」
「明天……誰也說不準……所以……」
所以……
「時間不是問題。」
「嗯?」
「妳不能給的承諾我能給。」
他抓起我的幾簇髮絲湊到唇邊……
……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
「……承諾都是廢話。」
轉個頭,一晃眼就會隨風消失。
「不會……因為那是我的保證。」
他微微一笑,伸手扯了扯我的瀏海。
「妳不會看到我的背影。」
他的臉突然靠了過來,在眼前不斷放大。
「只要妳不先放棄我的話……」
頰邊刷過一陣淡淡的熱度……
「不要先放棄我……好嗎……」
突地,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鼻尖傳來熟悉的味道。
拍在背上的大掌很輕、很輕。
耳邊的低語細到幾乎聽不清……
「……好嗎?」
聽得出來他有些哽咽……
要他說出這些也已經算很苛求了。
於是……
「……嗯!」
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
……
……
一生之中所追隨的……到底要花上多少歲月才會了解?
……那早已止不住的淚水……
……
……
早晨。
咿呀的開門聲。
步入房間的婦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唇邊綻出一抹了然的笑……
大床上沉沉睡著的兩抹人影……安祥。
「呼,真是讓人瞎操心一場。」
瑪娜像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般的嘆口氣,然後才走步向前。
同一張大床上,女的嘛……抱著棉被呼呼大睡,一腳擱在人家的肚皮上……
真是……一點女孩味兒都沒有啊!
搖搖頭,手叉著腰走近。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都睡到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
大手一掀,白色的被子被硬生生的拉起。
原本滾著棉被睡覺的女孩就這樣一把慘跌到床下去。
「哇啊──!!!」
哀嚎聲瞬間響起,不過瑪娜沒那個心思搭理她
- Feb 26 Tue 200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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