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一個月以來,京城城西一座名為『芳苑』的荒廢大宅裡已經傳出了三起殺人案件,受害者皆為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年輕女子。這些死者的死法很一致,全是被細線勒頸而死,但凶手在她們死後仔細的整理過她們的面容,讓她們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一一安置在宅內大堂當中。」

神侯府的議事廳內,諸葛正我和冷血、無情及姬瑤花四人站在大廳中,聽著姬瑤花的案情回報。

「我和蝴蝶、海棠還有仙鶴司幾個姐妹到那座大宅調查過,那裡並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但是宅子內部被人刻意打理得相當乾淨,這些受害者全是死後才被帶進宅子裡,身上的衣物也全都是死後才被重新換上的。」

姬瑤花將自己整理過後發現的細節一一告知。

「有發現什麼凶手留下的線索嗎?」

無情問。

「沒有,凶手做事相當謹慎,現場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姬瑤花回答,眼神看向站在諸葛正我身旁沉默不語的冷血。

冷血並沒有看向姬瑤花,而是望向諸葛正我。

「調查停在這裡僵持不下並不是辦法,你們兩個和仙鶴司一起,回去現場看看能不能再發現些什麼線索吧。」

諸葛正我看向冷血與無情,擺手示意四人會議結束。

姬瑤花心中暗自竊喜,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和冷血一起出公務了。自從秀女案後,四大名捕手邊的案件和仙鶴司一直都沒什麼交集,而且無論是自己抑或冷血手頭上的案件都不少,有時一忙起來,她連想找他單獨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冷血也不是那種會沒事刻意來找她的類型,這點一直讓她感到很失落。

打從初見他時姬瑤花就知道,自己此生非他不可,奈何無論她如何噓寒問暖,對方始終對她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距離,她進一步,他便退一步。

但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緊,至少比起其他環繞在他身旁的女孩子,冷血對自己的態度還是特別的,只要自己盡心盡力,總有一天一定能夠打動他。

「冷血,你有什麼想法?」

三人一起踏出議事廳,無情率先詢問冷血的意見。

四大名捕一直有著共通的默契,彼此並無身分高低之分,但要統籌行動,則是冷血為主,無情為輔,追命及鐵手負責支援;若是冷血、無情不在,統籌工作則交由追命來。

「先去看看再說吧。」

冷血轉頭看了姬瑤花一眼,示意她帶路,什麼話也沒多說。



楚離陌等人和追命在酒樓分道揚鑣回到了城門口。楊魁三很顯然是位嚴格的導師,若說用膳前對她的指導是「授課」,那麼用完膳後的公務執行就成了現場「實地考核」。

楚離陌一個人戰戰兢兢的依照上午楊魁三教授過的方式一個人檢查貨運馬車,其他五人則是站在一旁關注四周動向。

她的動作生澀,儘管身穿神侯府仙鶴司司服,也盡量的回想所有檢查流程不要落下任何一個環節,還是引來了同樣在西大門邊執行檢查任務的六扇門捕快們的訕笑。

「小姑娘,看妳這麼稚嫩的模樣應該是剛當上捕快不久吧?神侯府是沒人才了嗎,居然連這麼個小姑娘都能當捕快?看這個模樣應該也不會半點武功,萬一查案遇到凶徒,豈不是不只犯人捉不著,還要被人挾去配飯呢。」

「說什麼呢你們!」

比較沉不住氣的杜鵑及陳秋娘忍不住轉頭過去瞪著那群輕佻的六扇門捕快,這樣的反應不但沒讓他們住嘴,反而一搭一唱調笑得更大聲。

楊魁三只是微微朝他們的方向瞟了一眼,不動聲色。

回頭繼續審視楚離陌,在發現她對於這些嘲弄不但完全不為所動,經過旁人一番冷嘲熱諷原先僵硬的動作反而開始流暢起來後,不禁感到有些驚訝,讓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年紀不太大的小姑娘。

他敢肯定神侯府裡頭大概沒有人不認識楚離陌這號人物,關於她的傳聞和八卦就如同雪片一樣多。姑且先不論她的長相和神侯府裡的女人們對她的評價,光是她能夠無時無刻的做出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傻事來激怒冷血這座神侯府頭號冰山讓他瞬間變成活動火山,她就是個人才;更別提她在入府沒多久就讓諸葛正我直接指派她擔任冷血的貼身丫鬟、讓她陪同冷血及姬瑤花一同進行捕快資格監考、現在甚至連考核也不用的就直接從丫鬟調任成實習捕快……

仙鶴司及府裡的丫鬟們怎麼看待楚離陌這個人他不清楚,但他和麒麟司裡所有的捕快們心裡都明白這個小姑娘在神侯府裡的地位特殊性。

即使她不是被劃在四大名捕的小圈圈內,也絕對是在諸葛神侯的小圈圈裡,不然就不會有楚離陌每回出神侯府,後頭都會有人暗中跟上前護衛的特殊待遇了。

「這位爺,怎麼你這輛馬車這麼大,說是要在城西卸貨,載的全是乳香、桂枝這類的藥材呢?要說是自用當然是不可能,但若說是要販賣給城裡的藥鋪,這樣的量也顯得不太合理,裡頭有不少都不是常用藥,城西的大藥鋪並不多,小藥房更不可能進貨太多呢。」

楚離陌突然發聲提問。楊魁三轉向馬車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麒麟司另兩個捕快上前重新勘檢。

「姑娘,這些貨啊,並不是當成藥材的,而是香料。」

見著捕快們似乎有意阻攔自己的去路,馬車伕有些急,像是沒料想到這個看起來就是個生手且溫溫柔的捕快小姑娘會有此一問,還引來這麼大陣仗的勘驗。

「香料?」

楚離陌又看了馬車上的貨物一眼。

「若說桂枝、丁香、月桂當成香料的確可以,但是乳香、沒藥、安息香之類要當成香料基本有點說不過去呢。」

所有人齊齊望向她。楊魁三聽說過這姑娘伶牙利齒,卻沒料想到原來思路也很清晰……想來果真是沒實際相處過不能妄下斷語。

楚離陌繼續道:

「乳香雖味偏酸,但作為香料使用氣味並不明顯,沒藥及安息香則是土味厚重,要做成香囊或香袋,沒藥及安息香是幾乎不可能使用的選擇,即使用來調香,用量也絕對不會多;若要說做成料理使用,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的確是香料沒錯的。」

馬車伕又說:

「城西這裡前陣子開了一家新的香料行,掌櫃姑娘擅於調香,也販賣各種自行調製氣味的香囊、香袋,更長於香料料理和飲品,挺受城內姑娘、夫人們的喜愛。唉~老夫只是照著進貨的量送貨來罷了,您們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

看著車伕一臉無奈,楚離陌以眼神求助似的詢問楊魁三該如何辦。她只是依照楊魁三所教授的方式在發現問題時將疑問提出,卻沒有任何解決這類問題的經驗。

楊魁三沉聲詢問從馬車上跳下來並走向他們的捕快們。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除了數量多了些,並沒有什麼特別可疑的地方。」

楊魁三又看了馬車一眼,沉思一會兒才擺擺手讓車伕駕車離去。

「這樣就行了嗎?」

頭一次執行捕快任務的楚離陌顯得懵懵懂懂。

楊魁三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反問她:

「妳對藥材很熟悉?」

「不,不算熟,只是剛剛馬車裡頭的藥材有一部分在做料理或飲品時挺常使用,所以有印象。」

楊魁三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今天就到這裡,暫且算妳合格吧。」

「欸?」

來不及多問,楊魁三已經領著他們和前來接替的人交換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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